破旧老城区,蝉鸣聒噪,房屋连绵搭建,在夹道中勉强弄出一条违规建筑,巷子不到两米。仉星航根据老人指示找到门的那一瞬面容是扭曲的。他流浪过,被囚禁过,甚至当成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过,但这种地方,他……从未接触。就像高山雪莲见不到阴雨连绵,因为那是跟它生活并无交集的另一个世界。仉星航这朵莲误入其中,有些茫然,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在逐渐被抛弃中养出了超强的适应性,堪比仙人掌。他从门框上摸了钥匙,吱嘎推开摇摇欲坠的门,室内出乎意料的亮堂,穿堂风带着热气,他把老人放在屋子里那张还算整洁的床上。“你等等。”阿嬷坐下后下意识拉住仉星航手,略扬起头,摆出“看人”的姿势,老人一旦笑,满脸皱纹会变得亲切和蔼。“我问你个事情。”阿嬷目测有一百二十斤,仉星航背了一路脸热的通红,伴随着床腿发出一声清晰吱嘎,他坐在阿嬷身边,揪起领口扇风。“什么事情?”大概是因为对方看不见的缘故,又或者是萍水相逢毫无交集,他的姿态十分放松。“你是alpha?”仉星航闻得到自己因为出汗散出来的信息素,坦然点了下头,手臂超后撑着,仰头让额前湿透发丝往后落。点完后又想起对方看不见,补充了个。“嗯。”“你这个信息素很少见。”仉星航扭头看她,颈线流畅清劲。“嗯。”“龙舌兰。”仉星航眼皮一抬,盯上那双结满白翳瞳孔。他这次沉默了下,才回了个。“嗯。”他的信息素极其罕见,因此很少有人能分辨的出。龙舌兰本就不常见,而它的花,只有在临死前才会开放。仉星航的信息素就在那转瞬即逝间。巧合阮芳雨回家时已经傍晚,在巷口遇到超市的许建三,从对方口中得知阿嬷今天出去摆摊受了伤,火急火燎撒手扔下单车就往家跑,没来得及听后续。许建三拖着长音说:“阮阮,你阿嬷又给你捡了个弟弟。”“阿嬷!”阮芳雨把着门框进门的时候,夕阳正斜斜挂在前一家屋顶,像个咸鸭蛋黄,橙红火光映进室内,将所有一切都渲染了一层深沉热烈。他目瞪口呆盯着桌边人,惊问:“你怎么在这里!”仉星航正往嘴里塞凉芋头。对于阮芳雨的出现并不惊讶。糊墙的奖状一层又一层,他进屋后没多久就发现了,闻声抬头一笑,迎着夕阳。“因为巧合啊。”阮芳雨吼完后并不想要回答,急三火四冲到阿嬷身边上上下下打量,抓着她手看上边划痕。“怎么了?这谁干的?!”“我说了我长大了不要你赚钱,你出去做什么啊。”阿嬷摆摊这事他是不知道的,在巷口捡了几句听完,又气又怕。他气阿嬷瞒着他偷偷出去摆摊,又怕万一出现什么好歹该怎么办,这个年纪的人,就算不小心摔一跤都有可能致命。“你脚是怎么了?严不严重,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的?”他刚收工,顶着满头湿漉漉的汗,像是淋了个热水澡一样,浑身热气火气,又急又燥,不知道该先怪阿嬷,还是冲出去找人算账。阿嬷怕他打架,条件反射抓住手,温声安抚。“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看今天天好,出去摆了个摊摊,卖点水果。今天不小心拌着人了,幸亏航航在。”她解释的很匆忙,重点全部绕过,朝桌边位置伸手指,把话题转移。“听他说你们是一个班的同学,还是同位呢,你说巧不巧?”阮芳雨听着阿嬷讲完始末,才把目光投向桌边。仉星航吃完最后一个芋头,嗦了下手指,回头冲他笑。“哥,你感动吗?”他看到奖状时有些惊诧,这巧合的太过完美,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奇异力量在引领他,让他靠近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昨晚的事情,阮芳雨生出了叛逆疯狂的心。今早晨终于在喧嚣热闹的人间烟火中压下去,他以为那只是一时悸动,可在见到仉星航这刻,刚缓和下去的混乱心情又浮了起来。阮芳雨错开目光,没有回答,顺着床脚蹲下看阿嬷肿了的脚踝,语气缓和很多,仰头问:“疼不疼?”“不疼。”阿嬷摸他头顶。“医生说我这年纪,磕着扭着很正常。”她深知阮芳雨性格,在对方数落前主动退步。“这些天我就听你的,在家好好养着。”她就像个知道错的老小孩,诚恳立下保证。阮芳雨眉头一蹙,又不好发作了。此刻深深能体会到每次他以退为进憋得万晓倩吐半碗血的感受。仉星航以视线目奸了对方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转趴在椅背上,像只懒猫,拖着撒娇的腔曲线救国。“阿嬷,我没吃饱”阮芳雨终于再次回头,视线跟他碰过,看着满桌芋头皮,小盆已经空了。眉头一紧,天太热,那是今早他出门前刚煮的,准备放凉当两个人的晚饭。“你怎么吃这么多,就没撑死呢?”阿嬷拽他手,不知道这股敌意从哪里来,拧着眉头责:“阮阮……”仉星航下巴垫在手背上,如愿以偿得到了注意,含着笑道:“阿嬷说了,半大的小子吃过狗。”阮芳雨看他没脸没皮的,被人骂了还能笑,有些心虚。不说他刚帮了阿嬷,自己刚才的火撒的就没由来。“……我真不知道你在骂谁。”他说着,绕到桌面拿了盆,把仉星航吃的狼藉收拾了,提高声调问:“阿嬷,我们今晚吃面行吗?”阿嬷戳穿他欲盖弥彰。“你以前做饭怎么不问我啦。想问谁直说行吧,扭扭捏捏可不像你。”阮芳雨:“……”您真是我亲阿嬷,一点面子不留。阿嬷问:“航航,挂面吃吗?”“吃。”仉星航盯着站在灶前阴影中的阮芳雨,隐约能看到侧颈和耳垂都红着。“哥做什么都是好的。”阮芳雨起火,在煤气嘶嘶燃烧中不留情嘟囔:“那我去巷子口给你称两斤老鼠药。”都是套路依旧是洋葱炒锅的鸡蛋面,热气腾腾端上餐桌,头顶暖黄色灯把桌前三个人的影子投在脚下。阮芳雨给仉星航递筷子,仉星航趁机勾他指尖,被阮芳雨反手敲了手背。“赶紧吃饭。”阿嬷听到筷子敲击手指的清脆,下巴一低责备。“阮阮别欺负人。”仉星航最擅长装乖,阿嬷替他出头了,他审时度势的退一步假装大度,目视阮芳雨笑。“没关系的,又不疼,哥跟我闹着玩儿呢。”“他就会装。”这套路下雨那天阮芳雨在教学楼前已经见过一回,对方故技重施,他不甘心掐腰。“他在你面前装自己像个人。”实际上就是条乱咬人的疯狗。阿嬷不明白他今晚怎么说话怎么总是过头的刻薄,不知触动了什么,放下拾在手里的筷子,脸上皱纹一垮,极轻叹息。“阮阮,你该收收性子了。”人老了心事会变大,阮芳雨知道阿嬷如今一点小事都会感伤,总想她没了以后自己该怎么办。阿嬷频繁考虑自己后事,阮芳雨却一次都没想过,他不敢想,每次起个头心里都打颤受不住。他从记事起就跟着阿嬷,这是他唯一的依靠,他要阿嬷长命百岁。等着他长大。带她走出陈旧腐朽的小屋……阮芳雨沉默垂着眼睫,灯下纤瘦骨架支撑着身体,两个人的沉默让气氛凝重,窗外传来清晰的晚睡的虫鸣。他筷子碰到碗沿,把自己碗里的蛋花夹了一块给仉星航。每个人都有软肋,仉星航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愉悦笑,冲着阿嬷说:“谢谢哥。”他出声表示两人和解。阮芳雨跨坐下,心道幸亏不是个傻逼,低头把表层坨了的面条搅开,漫不经心说:“我打你一下,分你块蛋养伤,咱们扯平了。”“没有扯平。”阮芳雨眼睛一瞪,以为他要来什么大转弯。仉星航夹着泛油光的蛋花。“是我赚了。”他把手从桌面上伸过去,欠欠地说:“哥再多打我几下呗。”一句话让气氛松快,阿嬷露了笑。“航航别瞎闹,喜欢吃让阮阮再炒。”她对仉星航,留露出很明显的喜欢。阮芳雨心里发酸的垂视眼前手指骨纤长,骨节分明在拐角处泛着瓷光,心中不合时宜的想,还挺好看的。然后手一拨,口不对心回了个。“滚。”仉星航端着一大碗面,手肘抵在桌上,低垂眼皮用筷子翻搅,迟迟不入口。阮芳雨抬头看了他两次,心想是吃不下了。就一碗蛋包饭的食量,装了半盆芋头后还能吃下一碗面?视线相碰,仉星航眼梢弯了,问阮芳雨。“哥,有醋吗?”阮芳雨腰杆笔直的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面汤,在阿嬷开口前起身去角落厨房碗窝里拿了瓶醋回来跺在桌上。他吃饱了,坐在对面抱着手臂往后一仰,一脸的‘我就要看着你吃完’的揶揄表情。阿嬷是杀死了过去的我夜很静,钨丝灯毫无余力的散发着光热。在阿嬷一连两个哈欠下阮芳雨把人送进去休息,他接过阿嬷手臂,揽住腰,让阿嬷浑身重量都落在瘦削肩膀上,漂亮的蝴蝶骨随着走路在衬衫下起伏,压力落在的十七岁的肩上,阮芳雨扛着,缓慢又稳步向前。他回来时仉星航还站在桌边,目光还没有从角落小门收回,两人视线相碰,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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