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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啊呀，是什么？&rdo;鸟饲文惠马上接口，声音显得满心欢喜。

静子心里颇感腻烦，她偷瞟了眼町田淳子和古川芳枝的表情，两人脸上笑逐颜开，眼里却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夫人转身走出会客室，旋又抱着一捆布回来，摊到桌上。是一叠长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由布片fèng缀而成的手工作品。许多花布拼接在一起，看样子她是打算做拼布。

就算这样，静子暗想，就算这样，这恶俗的颜色搭配，毫无美感的排列组合，还有这拙劣的fèng制方式……

&ldo;哟，很华丽的抹……&rdo;

坐在静子旁边的田中弘美说到这里，急忙打住。静子心想，幸亏她及时刹车。刚才她肯定是想说&ldo;抹布&rdo;，但这怎么可能是抹布？就算像到十足，夫人也不至于分送抹布给大家。

幸运的是，田中弘美的这句话似乎没吹到夫人耳朵里。夫人得意得鼻孔都鼓起来，拿起一块怎么看都是抹布的布片说道：&ldo;餐垫这东西很好用，对吧？所以我就自己做做看。&rdo;

众人霎时瞠目结舌，静子也哑口无言。这居然是餐垫？这么说，要把这品味庸俗的布片垫在餐具下吃饭？餐桌上要摆一排这种抹布……

&ldo;好漂亮！&rdo;鸟饲文惠蓦得狂叫起来，声音大得像要把大家的腹诽一扫而空，&ldo;太精美了，夫人。我老早就想买餐垫，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着实很头疼。像这种品质精良的餐垫，打着灯笼也找不着。&rdo;

&ldo;是吧？我就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昨晚一直忙到深夜。&rdo;

&ldo;您何苦为我们这样劳神啊。&rdo;静子说。这是她的真心话。

&ldo;我这是乐在其中，你千万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好了，大家来挑选自己喜欢的吧。町田太太家里有五口人，那就要用五块，你看这块，这块，还有这块怎么样？&rdo;

夫人把自己的手工作品依次硬塞出去，静子也不得不收下四块压根就不想要的餐垫。

或许夫人人并不坏，但这样真叫人伤脑筋，静子暗想。说穿了，这个所谓的茶会，无非就是为了恭维富冈夫人的手工作品。倘若她确实心灵手巧，做客人的也很愉快，称赞起来也有意义。可偏偏不知为什么，夫人做任何东西都在正常水准以下，而且她本人对此还毫不自知，这就令人很难应付。静子觉得夫人不光味觉不灵敏，说不定神经也出奇的迟钝。

茶会结束后，静子带着夫人送的四块怪里怪气的餐垫，外加火山石般坚硬的曲奇饼离开了富冈府。

&ldo;喂，怎么搞的，别把抹布放在餐桌上！&rdo;史明下班回来，换过衣服，一走进餐厅就这样说。

&ldo;那不是抹布，是餐垫。&rdo;静子说，&ldo;至少人家是打算做成餐垫的。&rdo;

&ldo;富冈夫人的大作？&rdo;史明皱起眉头，&ldo;你还带了什么回来？&rdo;

&ldo;还有曲奇饼，装在那个袋子里。噢，你还是别吃为妙。&rdo;

&ldo;你不说我也不会碰。上次的香肠我已经吃够苦头了。&rdo;

&ldo;那个香肠啊，&rdo;静子叹了口气，&ldo;简直糟透了。&rdo;

&ldo;连蒲太都不吃。&rdo;

上次聚会后，静子带回了一大堆夫人自制的香肠。这香肠无论煎炒烹炸都没法入口。肉类腐败的臭味，加上调料的刺鼻香气，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夹到嘴边，马上胃口大坏，直犯恶心。总之，这香肠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两人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便拿去喂家里养的狗蒲太，但对嗅觉比人类灵敏几千倍的狗来说，这股臭味只会更强烈。蒲太刚朝碟子迈了一步，立刻汪了一声惊叫，飞快往后直躲，夹着尾巴逃走了。就是这种人憎狗厌的魔鬼食物，富冈夫人分送给众人时居然还自夸&ldo;果然只要吃过一次亲手做的香肠，就再也看不上店里的成品&rdo;。她的味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啊，静子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ldo;还有那个意大利面，也一样没法吃。&rdo;

&ldo;哦，那个啊。&rdo;

在富冈府看到端出的那份面食时，静子还以为是炒乌冬面，等发现旁边附有叉子，才惊觉这烂糟糟的面条原来是自制的意大利面，最后少不得又当成礼物带回去许多。她本想凑合着做给家人吃，于是煞费苦心地烹饪了一番，但丈夫史明和孩子都抱怨说软绵绵没嚼劲，几乎没动筷子。

&ldo;怎么处理，这曲奇饼？&rdo;史明扬起下巴指指装曲奇饼的袋子。

&ldo;扔了吧，没办法。&rdo;

&ldo;小心别给邻居发现了。&rdo;

&ldo;我知道，我已经轻车熟路了。&rdo;

之前的香肠和意大利面最后都沦为厨房垃圾。但到了扔垃圾的日子，静子格外提心吊胆，生怕万一被人看到，特别是被茶会的同伴看到，就麻烦了。尤其这一带乌鸦又多，赶上垃圾回收车来得迟了，垃圾袋或许就会被乌鸦啄得一片狼藉。为防患未然，每次处理富冈夫人的手工作品时，静子都至少套上三层垃圾袋。

&ldo;这几块抹布，哦，不，餐垫，该怎么办？&rdo;

&ldo;是啊，怎么办呢？&rdo;静子思索着，这正是她头疼的地方。

&ldo;干脆当抹布使得了。&rdo;

&ldo;可我听古川太太说，富冈夫人偶尔会忽然登门，不露声色地察看自己送的礼物有没有被好好使用，然后才告辞回去。&rdo;

&ldo;咦？真的假的啊？&rdo;

&ldo;所以还是先放杂物房里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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