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和她一左一右,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医生,走出电梯。
因为她的个子比我矮,力气也小,毫无知觉的医生的身体总会朝她那边偏去,我只得不断停下来调整姿势,免得她被压垮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好在二楼也没有变异体,到目前为止,我们的逃跑还算顺利。距离电梯越来越远,我已经听不见怪物砸门的声音。这让我们都安心了许多。
&ldo;等一下。&rdo;她脱口而出。我以为是她有些体力不支,打算停下来休息。她却指着通道旁边的一个小门说着:&ldo;我想我们应该先去那里。&rdo;
门上写着&ldo;医务室&rdo;三个字。想必是车站为了照顾生病的乘客而修建的。
&ldo;里面应该有药品什么的吧。我们应该给他包扎一下。&rdo;她关切地说。
一股回忆涌上心头:&ldo;啊,快看,小猫呢。等等。&rdo;上学的路上,她总会停下来,拿出自己的午饭,喂给她能见到的动物,猫也好,狗也好。那份发自心底的善良,让我这个偶尔看着她的身影总有些邪恶念头的男朋友感觉有些惭愧。
医务室的门没有上锁。我腾出右手转动把手,然后侧过身把医生架进来。以我们两个人的力气,实在没办法把他放在床上,只好让医生靠墙坐着,这样也许对于胸部受伤的他能感觉舒服点。
&ldo;那么,我找找有什么能用的。&rdo;她说罢,聚精会神地在医务室里搜索起来。那种用手拖住下巴的姿势,是她在思考的时候特有的。
这里显然已经被人搜刮过了。药品柜大敞着,里面除了几个倒下的空瓶子,没有剩下什么东西。还好在墙上钉着一个急救箱,来过这里的人似乎忘了它的存在。打开急救箱,她从中取出一卷绷带,还有几瓶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药,便一股脑的扔在床上。
&ldo;你帮我扶着他,我来包扎。&rdo;
我解开医生的上衣,露出里面的背心,而在他胸前,已经殷出一片血迹。我抬起医生的上半身,让她有空间能够将绷带一圈一圈绕过他的胸口。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的动作熟练了很多,包扎也好看了一些。最后,她将绷带撕开,在侧面系了一个结。因为害怕绷带会滑脱,她用力把结拉紧。
医生轻轻的哼了一声。痛楚让他清醒过来。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她赶忙道歉。
不过医生似乎没有听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们两个人,嘴唇微动,声音轻轻传来:&ldo;这是……在哪?&rdo;
&ldo;我们已经到二楼了,这是医务室,我们看能找到什么帮你包扎一下。&rdo;我解释说。
&ldo;哦……谢谢。&rdo;医生嗫嚅着,&ldo;有止疼药吗?&rdo;
&ldo;恩……我不知道……这些药我都不认识。&rdo;她实话实说,从床上捧起所有药瓶,蹲在医生身边。
医生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在她拿着的那一堆药瓶中翻着,然后挑出其中一瓶,打开盖子,随手倒了一把,不知道有多少粒药,扔进嘴里,仰头咽下去。
我第一个反应是:他想自杀吗?
不过我想错了,从表情上看,医生的感觉应该好了一些。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平静了一些。
&ldo;要喝水吗?&rdo;她从背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举在我面前。我摇摇头。她便将矿泉水递给医生。医生也摆摆手。有点无奈的她又将瓶子放回背包中。
&ldo;你们快走吧,别管我,我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rdo;他示意我们离开,&ldo;她迟早会追上来的。&rdo;
&ldo;她&rdo;?我吃了一惊,一直以来,医生在称呼变异体的时候,用的都是&ldo;它&rdo;,这次他却把那个怪物叫作&ldo;她&rdo;,我猛然间意识到他一定知道什么秘密。
&ldo;为什么是她?你到底知道什么?&rdo;我追问道。
&ldo;不管你的事。&rdo;他有些偏执地说,不再看我。
&ldo;你什么意思?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现在打算放弃吗?&rdo;
&ldo;救你?&rdo;医生扬扬眉毛,轻蔑地说,&ldo;你真以为我是为了救你吗?&rdo;
我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着满脸迷惑的我,继续说道:&ldo;据我所知,你早就变异了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能解释吗?&rdo;
一语中的。他的疑问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的确,我几乎忘了,其实在天台上的时候,我应该几乎变成变异体中的一员。然后呢,为了救同样被感染的她,我从楼顶跳了下来,摔断了胳膊和腿。再看看现在的我,有一丝受伤后的痕迹吗?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左腿。一路上又跑又跳的,我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这可能吗?到底是因为什么?
&ldo;怎么……怎么会这样?&rdo;在一旁听到了所有对话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是因为……她把含有抗体的血注射到我体内?&rdo;我是在自言自语,却被医生听到,他眼中划过了一丝兴奋。
&ldo;原来如此。我怎么事先没有想到呢?&rdo;医生的语气开始兴奋起来,&ldo;我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打算拯救自己男朋友的决心,真是可笑啊。&rdo;他干笑了两声,但随即咳嗽起来,随着呼吸,一些带血的泡沫从嘴里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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