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发觉自己喜欢上段从以前,言惊蛰对于同性恋并没有概念,他像每个懵懂的小孩一样,默认每个人长大都要结婚,结婚后会有自己的小孩。小时候的他不知道,洗衣服做饭和挨打并不是小孩的义务,也并非每个父亲都是言瘸子。他只觉得做小孩很辛苦,没有力量,身高也不够,拧不动泡了水的厚重衣服,也举不起又烫又笨重的大铁锅。每次因为这些事情挨打时,他就会抱着脑袋想: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他一定不会打,也不会骂,他到时候会变成很高的大人,有足够的力气做饭给小孩吃。言树苗出生到现在,言惊蛰都做到了自己幼时许下的承诺。婴儿时期的言树苗成宿成宿的闹夜,必须被人抱着不停地走动,只要停下就醒,醒了就哭。连赵榕都因为哄不好孩子崩溃过,她重重地把襁褓里的言树苗搁在床上,大哭着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也要疯了你放过我好不好?”言惊蛰理解她的抑郁,他把言树苗抱起来去外面哄,笨拙又小心地抱着这个小生命来回走,有时候一走就是一整夜。言树苗尿床、戒不掉奶、把昂贵的奶粉和米糊打翻,弄得到处都是、不懂事时在出租屋的墙上乱写乱画,害得他们手头本来就不宽绰,还被扣掉三个月的押金……不管多难捱,言惊蛰都没对言树苗发过火,一句重话都没说过。直到今天,一向懂事到让人心疼的言树苗,受到了他人生中沉默。段从并不算个表达欲特别旺盛的人,面对许多事情他都很能憋,工作上、情感中,即便是跟家里出柜时,老妈鸡毛掸子都抽断了一根,不管夫妻俩怎么刚柔并济阻挠质问,他都只是梗着脖子认骂认打,不解释,也不求饶。韩野将他这脾气归纳为闷骚,开玩笑地说过他精神上指定带点受虐倾向。其实跟这些都没关系。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段从不爱说,也不爱听废话,比起浮在口头上轻飘飘的保证与承诺,他更喜欢直接去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去做,做到了自然能够证明真心。一件事真正出结果之前,语言总是最苍白无用的东西,可言惊蛰一直是打破他这个习惯的人。那些全是废话的手写信、看不到头的聊天记录、告白与谈心;重逢后每一次的嘲讽、以言树苗上学为理由去老家带他回来、酒后失控的质问;包括现在。段从所有或直接或别扭的表达,几乎只展现给了言惊蛰一个人,除了分手的时候。收到言惊蛰分手消息的那天,段从一直都记得。当时他还在新加坡,跟着教授做的毕业项目最要紧的时候,那天的天气特别好,是星期四,头天他熬了一个通宵,合上电脑已经是中午了,他头昏脑胀又倍感轻松,和室友去吃午饭时,在网上看中一款表,打算买给言惊蛰做六一礼物。“我们分开吧,段从。”“家里给我介绍了女朋友,我要结婚了。”言惊蛰的两条消息,就是在这时候弹到手机屏幕上。段从一愣,最先做出的反应不是质问,他直接订了最近一趟回国的航班,然后给言惊蛰打电话。他打了三通电话,言惊蛰都没接,只在响铃的间隙里给他发了句“对不起”。看到这句话,段从才终于有了真实感。他闭眼稳稳情绪,压着火气直接往机场赶,给言惊蛰回了两个字:别闹。言惊蛰没闹,他坚决得可怕。段从整个航程里都在回想,想他们之间哪里出了问题他能感受到这几个月言惊蛰的情绪不太好,聊天的频率减少了,以前每晚都打视频,最近临着毕业季,他们都忙,也断了好几天。段从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希冀着言惊蛰只是在跟他闹别扭。又害怕他是在学校出了问题,像小时候一样被同学孤立,或者是兼职时被人欺负了。他自我逃避一样不愿意去想言惊蛰那句“要结婚了”,这理由荒诞到了离谱的地步。可偏偏最离谱的就是现实。风尘仆仆回到学校,再从学校一路赶回老家,看到言惊蛰家的破院墙上贴的红喜字时,段从就像被人照着太阳穴狠捣了一拳,半天没回过神。他把一直躲着他的言惊蛰拽出来,拽到他们小时候当做秘密据点之一的小巷口,只问了两个问题。“真的还是假的。”段从一手把他摁在墙上,另一只手遥遥指着刺眼的红喜字。言惊蛰用了半分钟才回过神,神志不清地反问:“你怎么回来了?”段从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忍住没一巴掌抽上来,他脸色与眼神都沉得吓人,眼底还沁睡眠不足与长途跋涉的疲累。“我问你真的,还是假的。”他重复自己的问题。言惊蛰张嘴的同时,眼圈就飞速的红了,可他当时什么也不说,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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