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马仔手里夺过注射器,下一刻只听阿归把手放在她肩上,嘶哑颤抖地叫了句:&ldo;大小姐。&rdo;
她早应该想到的,那个早从十五岁起就被选来保护她的少年,那个悍利俊俏得像烈焰、冷静忍耐得像坚冰一样的少年,这么多年来不论被她怎样调戏勾引、信任重用,都没有主动叫过她一声阿银,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破釜沉舟般的表情。
&ldo;大小姐,&rdo;阿归又叫了一句,不知为何极度发抖的语调突然稳定下来了,像是所有恐惧都被某种更决绝、更可怖的力量在一瞬间硬生生压平。
下一秒,他突然从后腰拔匕,雪光一闪&ldo;扑通!&rdo;将吊着那人的绳索砍断,同时钳住她脖颈一把拧到身前,刀锋毫不留情抵在咽喉,血丝一涌而出!
刑房内像泼爆了的油锅,惊呼和怒骂同时炸开!
她看见手下们推搡怒吼,她看见她父亲塞耶被愤怒扭曲的脸。然而在喉咙被压迫导致的极度缺氧中,一切景象很快变成了被胡乱涂抹的色块,在视网膜里蹿成金星,归于黑暗。
&ldo;放下武器靠墙!&rdo;朦胧中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嘶哑到极致:&ldo;所有人!靠墙!枪踢过来!&rdo;
&ldo;准备车、汽油、武器,让我带他走!&rdo;
&ldo;不然我宰了她!&rdo;
不然我宰了她‐‐
那困兽般撕裂的怒吼至今回荡在耳畔,整整十年过去,竟然都丝毫没有褪色。
银姐耳膜里嗡嗡作响,但不影响她向秦川勾起长长的、妩媚的眼角。
&ldo;不重要了。&rdo;她微笑着拉起衣襟说,&ldo;我只是觉得那一个已经死了,这一个也不该独活。&rdo;
鲨鱼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笑着问:&ldo;你是想杀了他吗?&rdo;
银姐向他一扭头,长发瀑布似地甩出一道弧线,半是挑逗半是故意地:&ldo;不可以吗?&rdo;
&ldo;可以啊。&rdo;
银姐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倒&ldo;喔?&rdo;了声。
&ldo;马里亚纳海沟的存在就是为了探索无政府主义之下的绝对自由,因此我一向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rdo;鲨鱼颇绅士地一摊手,说:&ldo;你的人才,你的恩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等着你的好消息。&rdo;
两人对视半晌,银姐终于风情万种地媚笑起来,依偎到鲨鱼怀中,在他脸颊印下一吻,然后起身一撩长发,还不忘对秦川抛了个火辣的眼神,然后才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下了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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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楼前是一条青石路,通向村寨前更加茂密的丛林。银姐的背影顺着那条路远去,渐渐融进了那金灿灿耀眼的日光里,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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