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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第1页）

破相了也还是很英俊，刹那间吴雩心里闪过这么一个模糊的念头。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短促地笑了声，沙哑而疲惫地道：&ldo;我以为刚才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了。&rdo;

步重华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ldo;七老八十躺病床上的时候再说这话吧！&rdo;

&ldo;咳咳咳……&rdo;

杀手踉跄从手脚架堆里爬起来，满头满脸是灰尘血迹，模样不比吴雩好多少，视线依次从严峫、吴雩、步重华三人脸上环顾过去，最终定在步重华脸上，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ldo;真他妈晦气，又是你……&rdo;

步重华眯起眼睛：&ldo;三七？&rdo;

&ldo;他不是&lso;三七&rso;。&rdo;吴雩退开两步嘶哑道，用掌根抹掉鼻腔中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说：&ldo;他只是想要我这个人头的悬赏罢了。&rdo;

严峫敏感地：&ldo;悬赏？多少钱？？&rdo;

吴雩没吭声，摸出烟盒倒出根烟，不知道是因为强忍剧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点烟时手指微微颤抖，打火机在刹那间映出了他轮廓清晰深刻的侧脸。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警笛驰近和人声叫喊，当地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赶到建筑工地外了。杀手望着眼前环形包围的三个人，又扭头望了眼远处的街道，冷冷道：&ldo;你们还不知道&lso;画师&rso;的项上人头值多少钱吗？那你们应该连他当年在金三角的种种英勇事迹也没听说过了，真是可惜啊。&rdo;

步重华浸满血迹的剑眉一跳：&ldo;什么意思？谁告诉你画师在津海的？谁派你来的？&rdo;

&ldo;没什么意思。&rdo;杀手笑起来：&ldo;虽然我不是&lso;三七&rso;那不要命的贪财鬼，但画师的下落确实是&lso;三七&rso;告诉我的……不，也不算是他直接告诉我，他先是告诉了我的主顾。&rdo;

警察都来了，他反而倒有点放松下来似的，视线自下而上斜斜投向吴雩，有点毫不掩饰的嚣张和要挟：&ldo;至于我的主顾是谁‐‐&rdo;

&ldo;闭嘴。&rdo;吴雩淡淡道。

步重华的视线在他两人间来回一逡巡，反应快得惊人，登时明白了什么，这杀手在赌！

他赌吴雩会像在医院地下车库那样帮他从警方那里逃跑！

&ldo;……&rdo;步重华眼神剧变，心念电转，略偏头低声道：&ldo;严峫。&rdo;

不愧是亲表兄弟，严峫在看见他眼色的同时就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向楼梯口方向挪了半步，隐隐挡住了这楼层唯一的出口。

与此同时楼下脚步喧哗，警犬呼哧声一涌而近，追兵已经到了。

&ldo;画师前辈。&rdo;杀手微笑道，&ldo;不管您十年前是用了什么方法，当初您能逃出红山刑房，如今也一定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对吧？&rdo;

人声越来越近，这一方空间却被反衬得越发死寂，除了几个人越来越紧绷的呼吸之外，连烟蒂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吴雩仿佛没看见已经挡住了自己去路的步重华和严峫，他仰头长长呼出一口带着血锈味的烟，视线越过杀手，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天穹，抬手摸了摸右肩胛骨。

其实隔着t恤是感觉不出来的，但因为摩挲太多次了，指尖仿佛还是能触碰到那浅墨色振翅欲挣的飞鸟，就像打开了某个老旧留声机的开关。

&ldo;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rdo;

&ldo;万里天涯艰难险阻，谁知道分别后要多久才能见面？&rdo;他听见过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悠长平缓：&ldo;只有飞鸟能一路向南，越过那遥远的千山万水，找到自己的枝巢。……&rdo;

&ldo;对。&rdo;吴雩垂下眼睛说：&ldo;我当然能做到同样的事情。&rdo;

步重华眉头一紧，紧逼几步喝斥：&ldo;吴雩！&rdo;

&ldo;在这！脚印在这！&rdo;楼梯下面脚步纷沓而至，远处几个民警同时叫起来：&ldo;找到了找到了！&rdo;&ldo;快！&rdo;

吴雩最后深深地、用力地呼出一口烟，回头冲步重华莞尔一笑，那黑白分明的眼圈微微有一点发红，小声说：&ldo;我也喜欢你。&rdo;

他挥手把烟头向身侧一抛，半空划出一星红光‐‐

步重华刹那间预见到了什么，失声怒吼：&ldo;别！&rdo;

但他伸手去拦却已经晚了。只见吴雩猝然发力向前，迎面抱住措手不及的杀手，闪电般带着他从空荡荡未建墙的楼层边缘冲了出去，急坠而下！

这是八楼！

&ldo;吴雩！&rdo;

步重华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前，严峫疯了似地在身后死命拉他，免得他失足从八楼掉下去。下一刻，步重华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难以置信的情景：

急速下坠中的吴雩抓住六楼木架，整个人坠势一顿，哗然撞碎两层手脚架；无数碎砖断木裹着他在四楼又一顿，肩膀、手肘、膝盖侧依次做了三个缓冲支撑点，借力调转下坠姿势。他就像众目睽睽之下从天而降的猎豹，整个人凌空调转一百三十五度，落在二楼手脚架上时已经调整到双脚着地的姿态，弓到极限的身体缓冲了绝大部分惯性‐‐以他为中心的大片棚板同时龟裂，轰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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