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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1页）

&ldo;我现在也就勉强算以前的二分之一，&rdo;吴雩说：&ldo;算了，让过去的光辉历史都跟着时光随风而逝吧。我决定服从岁月的安排，该吃吃，该喝喝，该发胖发胖，争取做一个每天下班回家后就长在沙发上，沉默安详慢慢变圆的大叔。&rdo;

他拿起一个香菇竹笋包子，一口一半两口一个，步重华久久看着他：&ldo;……你也挺牛逼的。&rdo;

有钱的精英阶级买早饭也很丰盛，有各种口味的小包子、小饺子、豆浆、卤蛋和皮蛋粥。他们这个小区的早点店跟吴雩家附近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论口味还是精致程度都高出一大截，吴雩对上面有蒸贝的小虾饺明显很感兴趣，吃了五六个才停下，汇报：&ldo;饱了，谢谢领导。&rdo;

&ldo;你不吃这个么，&rdo;步重华一边喝粥一边用筷子推了推：&ldo;这几个奶黄包？&rdo;

&ldo;这什么？我不吃甜包子。&rdo;

&ldo;那扔了吧。&rdo;

&ldo;怎么能扔了啊，这多少钱一个。&rdo;吴雩听说要扔，又不行了，赶紧把那满满一碟包子按住，想想问：&ldo;要不我带去给蔡麟吧？&rdo;

&ldo;这一热皮就破了，你让他吃冷的？&rdo;

吴雩天人挣扎片刻，步重华看着挺有意思，说：&ldo;要不你尝一口试试？&rdo;

吴雩平生没吃过甜包子，就像蔡麟没吃过咸豆花，廖刚没吃过甜粽子，步重华没正经谈过恋爱一样。人在第一次背弃自己信仰的时候都是满怀挣扎犹豫的，吴雩眼底写满了清清楚楚的：&ldo;这什么玩意？&rdo;&ldo;包子怎么能吃甜的？&rdo;&ldo;这跟丰源村那帮邪教有什么不同？&rdo;足足半晌之后，他才伸筷子夹起一个，忍耐地打量几秒，用门牙试探着咬破了包子皮‐‐

步重华喝完粥，收拾好碗筷，起身去厨房清洗干净；他从衣橱里拿出下午上班用的衬衣长裤，准备去浴室快速冲个澡，路过客厅时突然听见一阵鼓点般的蹬蹬蹬蹬蹬蹬蹬蹬，于是探头一看，只见楼梯上吴雩正光着脚不停奔上，奔下，转圈又奔上，又奔下……

&ldo;你在干嘛？&rdo;

吴雩气喘吁吁一扭头，嘴角边清清楚楚粘着一粒儿奶黄馅，只从牙缝间迸出了一个字：

&ldo;撑！&rdo;

步重华愕然一看，只见厨房台面上那满满一碟奶黄包竟然已经被狼吞虎咽精光，别说包子了，连个包子屑都没剩下，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步重华忍俊不禁，悠然问：&ldo;你的梦想不是做个长在沙发上慢慢变圆的大叔吗？&rdo;

&ldo;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你还梦想干掉刑侦局老大自己当一把手呢，你成功了吗？！&rdo;

步重华：&ldo;………………&rdo;

吴雩痛苦捂着咽喉，继续风一般蹬蹬蹬瞪瞪。

步重华冲完澡，换上衬衣出来，吴雩那几乎要从喉咙里喷薄而出的撑劲终于过去了，摊在沙发上呼呼地喘气。

&ldo;下次上楼去健身房就行了，蹬什么啊。&rdo;步重华哑然失笑，从冰箱里丢给他一瓶运动饮料。吴雩接过来喝了两口，望着天花板说：&ldo;我不能在领导家继续蹭下去了。&rdo;

&ldo;怎么？&rdo;

吴雩一时没说话，少顷从眼角瞟向步重华。

步重华拿着手机坐在沙发另一头，不知道在聚精会神地浏览什么，可能在查阅市局发来的邮件。他头发还没擦干，鼻梁挺直嘴唇削薄，水珠顺着结实颀长的脖颈流淌下来；衬衣硬挺干净质地考究，衣底隐约显出肌肉轮廓，那是花钱花时间、科学锻炼和极度自律的综合结果。

他们两人都静静待着的时候，互相之间距离仿佛变得非常近，甚至连步重华身上那温热坚实的气息都清晰可感。

吴雩无声地收回目光，抬起一手蒙住眼睛，笑了起来：&ldo;白吃白喝太舒服了，待会回自己家适应不了怎么办。&rdo;

仿佛有某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在喉头陡然一撞，步重华看向他，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ldo;人不能过得太舒服，不然会丧失奋斗的动力。&rdo;吴雩手掌揉按眉心，闭着眼睛笑道：&ldo;我们这样的无产阶级不奋斗怎么办，上哪儿攒钱……&rdo;

&ldo;你攒钱做什么，买房？&rdo;

吴雩&ldo;唔&rdo;了两秒，随口说：&ldo;买房啊。&rdo;

步重华突然停下动作：&ldo;他们没给你分房子？&rdo;

像吴雩这样虽然没有评下功勋，但确实立过汗马功劳的卧底，回来后都会有生活上的保障和安排，越是一线大城市越是要政策落实到位。如果让人风雨漂泊十多年，回来后却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还要花钱去租房住，那这个地方的&ldo;有关部门&rdo;就得有麻烦了。

步重华知道津海市不至于办出这种事，但同时也疑心吴雩是不是什么都不懂被人算计了，问这话的时候口气就隐隐有点不对。谁知下一刻他只见吴雩若无其事地&ldo;嗐&rdo;了声：&ldo;那……那房子太破了，攒钱再买个好点的呗。&rdo;

&ldo;怎么样叫好点的？&rdo;

&ldo;大点的。&rdo;吴雩就跟指着菜单上随手点菜似的，说：&ldo;三室一厅。&rdo;

以津海现在的房价来看，三室一厅大概是建立三口之家最底线最基本的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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