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旧时间线上,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已在末日时期,我因受伤,意外进了他家。他妻子收留了我,帮我包扎了伤口。正是他给我看的照片上那红脸蛋、红棉袄的姑娘。那时的小孙也快死了,不过是被怪物所害。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握着妻子的手。妻子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我去的那日,晚间他正好断气,却是带着笑的。听他妻子说,他去年的愿望就是看到孩子出生,如今走的没有遗憾。那现在呢?他甚至还没有再见到老家的妻子,和她结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几十分钟前,我曾想,所作所为,并不后悔。但此刻,一瞬间我竟不敢深想。迷茫、肮脏、愧疚、疾厄、满身血污。我像个乞丐一样坐在地上,机械地抽着烟,视线无焦距地扫过路口,透过烟雾看着街边车水马龙。然后,在我最狼狈的时刻,一个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现了。一辆纯黑的跑车疾驰而过,后座车窗没关,露出一张苍白英挺的侧脸。那是裴追。香烟的灰雾渐渐散开。我仓促地站起来,跑车却已疾速而去。——他心口那闪烁着的数字是多少?我忽然有些不太确定起来。因为匆匆一瞥间,裴追心口代表年的那个数字似乎是……个位数?裴追的倒计时(下)我立刻决定去找裴追。接连发生的意外让我不安,这条被我逆转的时间线,真的一切都像表面上一样正常和平静吗?我一生罪孽深重,如果重置的这条时间线中当真存在隐患,我实在无法放心去享受剩余的两年寿命。裴追,很可能就是下一个会发生意外的人。我要在留在他身边,阻止意外,同时弄清楚真相。这些都是理性,都是不得不做的正事。至于我自己在看到裴追倒计时那瞬间……骤然抽紧的心脏,半点逻辑都冒不出的脑子,我都刻意忽略了。说是找,其实我并不知道他近几年住在哪儿。而他的助理——那位及时雨老兄也没接我电话。于是,我便决定去先前那家属于裴追的画廊去碰碰运气。我一进去,接待的男店员就说:“您别催啊,我们这边的规矩是,代售或者代理的画接之前都要拍照送给老板瞧过再回复。老板是搞艺术鉴赏的,要求比较高,您得理解下啊。”我们就这样来回拉扯了几轮,他都以官话推托,不肯联系裴追。我心说,那可就没办法,只能出损招了,裴追你要是知道了可别怪我,只怪你们员工培训得太好。“我不是来问画的。”我忽然说。“那您干嘛来的?”“来问你老板的。”我从兜里摸了摸,扯出一条被蹂躏得像抹布一样的领带:“我和他在酒店那晚,他走的太急,后来我才在床上找到他的领带……”我说到这儿,就停下了。那店员立刻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表情既像是想把松节油塞进我嘴里让我闭嘴,又像极度期待我继续说下去。抱歉,没素材,编不下去了。我点到为止,深藏功与名。男店员回过神来,十分上道地双手奉上一张珠光卡纸。“这是我们小裴总的私人名片。”他瞟了眼那破领带:“这个不方便转交,你自己给他吧。”我的视线凝在名片上,甚至忘了继续演。“你盯着看这么久,是有什么问题吗?”店员八卦又好奇。没什么问题,只是太巧了。——乌枝路37号。裴追的私人地址就是上个时间线我的居所。确切的说,是我和他曾同住多年的“家”。这是个三层洋房,灰色的墙面曾缠绕枯萎的爬山虎,夏天在二楼最靠左的窗户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至少从外观看,它一点也没变,让我又一次有了种回到过去的错觉。我站在门前,拨通了名片上裴追的电话。被挂断。再打。关机。我有些烦躁,随手地抽了根烟,靠在门边抽了起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地烟头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焦躁得有些异常。这种感觉有点像当时在医院排队领报告单,但又更强烈很多。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五年来,或许我已习惯了当孙子,也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却不代表我能接受同样的事发生在别人、尤其是发生在……裴追身上。是啊,我一个不择手段、害人千计的人渣,不得好死、命不久矣,都算罪有应得。但裴追……这算什么?我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冒大不韪地逆天而为,不就是为了让他、让他们长命百岁地好好活着吗?烟在指间烧到了尽头。我若有所觉地抬起头,透过烟雾缓缓升腾着,一个人影越来越近。那背影太熟悉,他穿着晨跑的装束,向来冷肃苍白的面容罕见泛出点红润的血色,正如从前无数个清晨。烟雾在晨风中散的很快,再加上瞬间的失神,等我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他胸口数字中一个正在逸散的1了。连这是年月日中的哪个都不知道。我下意识地掏口袋摸烟,好家伙,只有最后一支了。裴追已经走到洋房前,先迎接他的是一地的烟头。这漂亮的贵公子微微皱眉,然后便看到了靠在门柱后面抽烟的我。那瞬间,他的神态非常奇怪。裴追的目光像被点燃的烈火般蓦然一亮,但这似乎是个下意识的反应。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懊丧和迷茫。然后神情迅速地冷了下来。比他面对其他任何陌生人还要冰冷。如果不是我过分熟悉他,恐怕都捕捉不到这些微妙却又反差剧烈的变化。现在距离应该够了,我忙掏打火机,准备点燃最后一支烟。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摁下去,手就被人按住了。裴追的指尖冰凉,如堆着山巅经年不化的积雪,掌心却非常灼热,我像被烫着了,下意识松开打火机。我们僵硬地沉默了几秒。裴追似乎也怔住了。过了一会,他说道:“我不喜欢烟味,不要在我家门口抽烟。”说完,他冷淡地从我身上收回视线,全当我是团空气,径直上前去开门。这可不行,要是我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他的面。总要看到他的寿限,我今日才能安心。于是,我立刻上前挡在他身前,按住了他的肩。裴追看着瘦削,但其实我见过这身精致昂贵衣服下面的样子。知道他其实力气不小,锻炼得当、漂亮的骨架上覆着一层恰到好处地兼顾着美感和力量的肌肉。而当我搭在他肩头时,肌肉漂亮的弧度、暧昧的体温,还有些运动过后的湿意顺着指尖传来。我感到手下的身体细微地僵硬了一瞬。我松开手,后退了半步。裴追的目光凝在我刚才碰过的肩头,带着种令人心惊的克制。我没来由地心跳快了几拍。然而,几息之间,向来不允人近身的小裴总没有发怒把我扔出去,甚至竟然也没有动,而是安静地维持这个姿态,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我挡在面前。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应该是在等我说话。四目相对间,我低眉笑道:“小裴总,你相信玄学吗?”裴追:“……”我实在不想描述裴追那刻的表情。但是我的确成功地抓住了他的注意力。我抓紧机会开门见山:“我能看到人的死期,前不久,我的邻居就在我看到的寿命倒计时归零时,被花盆砸死了。所以,我想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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