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天气,似乎有点不对啊!”老伏站在了甲板上,万里无云的天空,连海鸟都看不到一只,深秋的风刮在了脸上,带着一股海风特别的咸涩味道。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但是久经大海的老伏,硬是闻出了一丝不确定的味道。“大爷,看这个天色,我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样子。我们还是加快船改变航线速,不直接去天津卫,在今夜先改停在威海卫吧。”
薛蟠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海海面,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渤海与黄海的交界处了。薛蟠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要是夏桂在这里,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可是他们兵分两路,夏桂在他们新造的战舰上,并率领着其他的船舰去了青岛沿岸,直取济南的东平王府。薛蟠则是带着那些挖出来的宝藏,坐在另一条新造的大船上,直接前往天津,并不参与这次的‘护送’东平王入京的行动,他毕竟不是武官。
昨夜两路人马在海上分开了。照理说这是一场万无一失的行动,但是薛蟠与生俱来对于危险的敏感,却在隐约中提醒着他,今夜似乎会有某些危险出现。薛蟠听过老伏的话,也不能确定这种危险是不是来自海上的风暴。照理说到了冬季,并不是海洋风暴的频繁时期,但是凡事就怕万一,“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改变航线,向威海卫的方向出发吧。”
那头夏桂在昨夜已经登录了青岛港口,他们这支队伍是夏桂在外北锻炼了两年的精兵,水陆两栖作战都不在话下,加上全军都配上了火器,作战力在整个的大庆地面上,可以说是少有人能及。只用了一个时辰,夏桂就率领了军队攻占了青岛港,从这里一路进发,攻向济南的东平王府。此夜,夏桂一路狂进,在整个虎狼之师的火器营的武力震慑下,可以说毫无阻拦地就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济南城。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军包围了济南城,破开了东平王府之后,东平王居然不在府中。严加拷问之下,夏桂知道了一个坏消息,就在他们登录青岛的时候,东平王也带着他的精锐护兵们,从济南出发前往了烟台。要从威海卫登录战舰,直取天津卫。这个东平王的胆子不是一点的大,已经在私下中买卖了洋人的大船,还给自己配备了火器,用的都是这些年与东北私下交易得来的银钱。
东平王认为海上的事情,大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趁着太上皇驾崩这个混乱的时候,不如一举从天津登录,直接攻入京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在九门之中,早已经有了他的内应。
到时候登上了大宝,手握权柄,不听话的那些人就都杀了,还愁建立不起自己的王朝吗。
这些年在山东一带,也不是没有任何人能放抗他说的话吗。虽然他手中的兵不多,都是私下招募来的,但是架不住他的武器精良。听说川北的大战,西宁王那个老家伙就是败在了火器之下,川北军也是以少胜多,正是给他树立了一个很好的例子。
夏桂这头马上调转了方向,分了两路,一路人马回到青岛从海上支援薛蟠,另一路直追东平王的后面,向着烟台那里赶去,希望可以在他登上船舰之前拦截下他们。夏桂不断地策马狂奔,那一个心急火燎,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场浮尸千里的死战,因为薛蟠那里只有一艘新船外加上两艘旧船,偏偏算下来薛蟠与东平王必然会在海上狭路相逢。
薛蟠的火力装备虽是不容小觑,但按照从东平王府搜出来的他与洋人们的交易,老头恐怕是准备了多年,炮火充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薛蟠早点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利用他们船上火炮的火力凶猛,射速快,航行迅速的特点先发制人了。
“轰轰轰!——”在黄海与渤海的海域上方,将要入夜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惊天巨声。
“不要停手,全力进攻!这里出现的都是叛军的船只,东平王勾结外敌,私贩船只火器,妄图从渤海登录天津,行逆反之举。”薛蟠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向天鸣响了三声枪响,就听到另一阵的轰炸声在遥远出响起。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薛蟠的船只改道要进入威海卫的时候,海员在望远镜中看见了几百里开外的海面上居然有了出海的船只,那分明是红毛荷兰人的大船。薛蟠船上的人手确实不多,除了郇昰的暗卫队伍,夏桂派了一支小队保护他,还有就是薛家在海上常年飘着的人了。但就是这些海上漂的老人们,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根本不是商船,而是他们在琉球岛附近见过的要退役的战舰,这个发现让薛蟠心中一凛。
薛蟠根据这些船舰的航向发现,他们不是回航到琉球一带,而分明是向天津卫出发。因为比邻京城,朝廷害怕开放了天津卫会导致人流复杂,所以那里现在根本不是法定的通商口岸。这些红毛的大船从威海卫出发,前往天津卫又是为了干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薛蟠想到了一种大胆的可能,难道是东平王起了反心?细细想来东平王一直与东北在海上交易,要说大庆对于黄海的了解,他可以说是第一人。这些年他看上去毫无动静,但是如果真的毫无异常,又何必与地方上的大势力连成一气,不能就像北静王那样安安静静地做个读书的闲人吗。
显然东平王充分利用了他沿海的便利之势,加上了大庆对于海洋的掌控完全还是一个空白,钻了这个空子。恐怕东平王手中也握有利器,既然连战船也能从红毛那里买了,有大量的火器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如此一来,加上了川北战争以少胜多给他的信心,以及趁着太上皇驾崩的关键时刻,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借机拿下京城,九门之中一定有了他的人。这一点薛蟠倒是不担心,如果大军未至,那些内应也是觉不敢轻举妄动的。可这样一来,就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渤海。
也顾不上万一这些判断都是错误的怎么办,薛蟠知道自己这里只有两艘船,虽说脚下的这艘配备着当今世上最为先进的火器,武力远远超过了对方,但是大象也会被蚂蚁咬死。不知道东平王那里究竟有多少人,但是他们明显没有真正的海上作战经验,趁着他们还处于毫无所知的状态时,先下手为强。
随着漫天的轰鸣声响起,东平王的舰队被打了一个搓手不及,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敌方在哪里的时候,就有着好几艘战船被火炮打了穿了船身。海水倒灌了进来,不多时大船就有了要下沉的迹象。
“还愣着还干什么!回击啊!还不快找到是哪个不开眼的,胆子这么大,敢于我们正面冲突的,还不快用火炮把他们打翻了!”东平王在一阵摇晃中,马上赶到了甲板上,抢过了身边人手上的望远镜,他看到了自己的船队已经有好几艘都遭殃了。在漫天的烟雾中,只能凭借着敌方火炮攻击的来向,去判断偷袭他的鼠辈在那个位置,“东南方向,全力向那个位置开炮,甲一与甲二全速往东南方向冲去,就算是撞也要把那艘给本王撞翻了!”
东平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他最熟悉的渤海之上被人攻击了,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洋人做的,一定不能轻饶了,当他是肥羊吗,居然敢玩海盗的那一套,也不看看他的火器,准备的这么充足。东平王根本没有想过攻打他的会是大庆人,这个年头大庆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大船,也不会有那样巨大的火力。
可是,就在甲一与甲二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海上作战时,薛蟠的战船已经全速开启,朝着西侧偏移,并且凭借着他们精准的航行本领,已经熟练的轰击技能,又将几十枚火炮打向了甲一与甲二,不偏不倚地正好攻在了船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些战舰是洋人们用的剩下的,它们的性能明显不如荷兰人常用的战舰。提不起速度躲避炮火的攻击,并且被攻打之后,马上就被海水倒灌了进来,也是葬身大海之中了。
“回头,直接冲向东平王!”薛蟠没有逃开的念头,他算是看出来了,东平王空有一船的火器,但是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海战经验,将陆战上的那一套放到海上来是完全行不通的。这个时候,比较的就是船速,比较的也是能不能熟练地躲开漫天的炮火。
东平王没有想到甲一与甲二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他一个愣神,马上把其他的船舰调航到了自己所在船舰的前方,抵抗住那个不知名的敌人。“放炮!不要给本王省,朝着东边放炮!一定要把它给我打沉了。”
又是遍天的火炮,饶是老伏的穿行有度,也不能逃过这些覆天盖地的火炮。“大爷!您看?!”
“不要停!”薛蟠边说的时候,一个火雷就在身边的海上炸开了,掀起了一个巨浪吧,打到了他的身上,被淋了个透彻。但是薛蟠的声音却更加的坚决了,“冲过去,我们没有他们的炮火数量多,但是胜在射程远,所以一定要先把他们干掉!”
“轰轰轰——”,在顷刻之间,两方发射的火炮在海面上炸了开来,挡在了东平王之前的那些大船,都被一一炸出了大窟窿。薛蟠那里也是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好在不同的造船技术,自动水密门的水密隔舱跨越全船,防止大船在收到了外力攻击或者撞倒了海中冰山时,沉没的可能性。
东平王看势头不对,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变色,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场倾盆大雨倒了下来。这让东平王心生了退意,海上的风浪可怕他十分清楚,眼看着船体受损,说不定再打下去,被风浪这么一刮,自己的老命也要交代在这里。反正洋人求的也是财钱,没有必要这么拼命,东平王当即下令求和,趁着炮火稍停的时刻,他命人向着东方的大船那里喊道,“对方的朋友,你看这突然天降大雨,狂风将起,我们在这样打下去一定是两败俱伤。你不过是求财,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是哪个国家的?”
薛蟠的耳力过人,在这样的风浪中也是听清楚了东平王那里的喊话。这不听没有什么,可是一听薛蟠就知道东平王一定是把自己当做不知哪里来的洋人了。居然会对洋人说出求和的话,这让薛蟠眉头紧皱了起来。
此情此景,猛地与当年的甲午海战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历史重演那样,一模一样的地方,也是在渤海之上,大清的战舰输给了日本的战舰,大清输掉了尊严,也输掉了民族的灵魂,这一输就是百年的时间。往事翻涌,心念所及,薛蟠狠狠地说道,“不要留手,会向外敌投降的人,死不足惜,一定要把东平王的那艘船给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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