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晚霞都要散尽了,楚寻怎么还不来?
云毓挑起嘴角道:&ldo;原来王爷请臣听的是楚寻的琴,最近没去找他罢,到此时不来,说不定是恼你了。&rdo;
我的脸无奈地抽了抽,正要说话,有人来传报,楚寻总算是来了。
数日不见,楚寻看起来倒还不错,抱着琴过来行了礼,道:&ldo;原来王爷是让楚寻为云大夫弹琴。&rdo;
刚把琴放上琴桌,正在调弦,忽而又有人来通报,说柳相来了。
云毓握着酒杯笑道:&ldo;今天人倒齐全。&rdo;
我咳了一声道:&ldo;柳相过来,是奉旨开导韩四的。&rdo;昨天没有开导成功,今天忙完公务,还要过来继续劝导。
虽然柳相是来劝导韩四的,可本王在这里吃酒,不能不情理上一请。就好像他来劝导韩四,情理上也要向我通报一声一样。
我又让曹总管亲自去请柳相,道小王在后园赏花听琴,请柳相务必赏光同饮。
曹总管奉命前去,少顷,云毓正抬袖斟酒,有脚步声至,我抬眼看见一袭青衫,曹总管身边,竟然是柳桐倚。
楚寻伏身跪倒,云毓站起行礼,柳桐倚道:&ldo;皇命在身,不得不再到王府中打扰,王爷与云大夫赏花饮酒,但愿臣没有扫了雅兴。&rdo;
我笑道:&ldo;哪里,能凑巧请到柳相同饮,是本王之幸。&rdo;一旁早有人又设了一座,我抬手让柳桐倚,柳桐倚便坐了,饮了一杯酒,又起身告辞,&ldo;实在皇命在身,不能耽搁,容臣先告退。&rdo;
云毓道:&ldo;柳相身负皇命,虽不敢多留,但既然是赏花听琴,好歹听一支曲再走。&rdo;
我跟着留,楚寻也道:&ldo;小人还未曾在丞相面前献艺,久闻柳丞相熟知音律,不知今日可能指教一二。&rdo;
柳桐倚无奈笑道:&ldo;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偷闲片刻了。&rdo;
云毓将酒杯斟满,楚寻抚了一支曲,乐如流水,曲毕,柳桐倚微笑道:&ldo;公子果然好琴。&rdo;
楚寻恭敬道:&ldo;丞相谬赞。&rdo;
云毓忽而在一旁道:&ldo;一向听闻柳相长于音律,同朝数载,却未曾见识。今日难得雅会,假如柳相愿与楚寻公子合奏一曲,便是极其难得的风雅了。&rdo;
我微有些惊诧,楚寻笑道:&ldo;云大夫真会玩笑,丞相大人怎会与小人合奏?&rdo;
云毓挑了眉道:&ldo;我也是随口玩笑,柳相不用当真。&rdo;
这半像玩笑又半像激将了,我正要开口替柳桐倚脱身,柳桐倚却已淡淡笑道:&ldo;我若献丑,只怕楚公子见笑,琴是万万不敢弹。&rdo;转目望向我,&ldo;不知王爷府中,可有笛箫?&rdo;
本王怔了一怔,急忙命人去取。
好在我虽不通乐器,为了妆点门面,府中还收了一些。曹总管亲自带人去找,半晌找来一根碧玉笛,捧给柳桐倚。
柳桐倚接过,道了声献丑,楚寻便再抬袖拂弦,琴声似清泉流泻,柳桐倚将笛横于唇边,一缕笛音,便如悠悠晚风,缭绕云间,漾起泉上涟漪。
晚霞已褪,天色墨蓝,银星乍现,廊外暮霭深重,花色浓艳。唯有晚风悠然,杯中酒澈如泉。
我与云毓握着酒杯倚在座椅中,笛音琴乐中,我没醉,又好像醉了。
此时的一切,都仿佛暮色花香中的一场酣梦,让人不愿醒。
可纵然不愿,也总有醒的时候,笛声悠悠而尽,琴声亦停,云毓击掌道:&ldo;听柳相一曲,三年不敢再听别人吹笛。&rdo;
柳桐倚谦然道:&ldo;云大夫过奖。&rdo;再饮了一杯,又站起身道,&ldo;委实不能再耽搁了,王爷,臣先告退了。&rdo;
我望着那袭浅青出了园,若在以往,只怕我今夜又要辗转反侧,不得好眠。这两天,我倒也没怎么睡好,只是此时让我夜不能寐的,已经换了个人。
第30章
到了入更时分,酒兴已尽,云毓说累了,回府去睡觉,楚寻也抱琴请辞。
我送了送云毓,吃了几口茶后去沐浴,待沐浴出来,忽而想起柳桐倚还没有来辞过,就随口在廊下叫了个人,问了一句:&ldo;柳相几时走的?&rdo;
那回话的小厮道:&ldo;王爷,相爷还在小厅里和韩四说话哩。&rdo;竟然还没劝完?
我遂踱去小厅看,到门前时,恰好看到韩四正跪在地上叩头:&ldo;多谢相爷,多谢相爷。&rdo;
柳桐倚道:&ldo;不必,明日我便禀明皇上,应你之事,一定一一做到。&rdo;
看来柳桐倚总算大功告成了,我便转到一旁的廊下站,过了片刻,柳桐倚果然出来了。我道:&ldo;这两天可劳累柳相了,连这等事都要亲自过问。&rdo;
柳桐倚的眉眼在灯下掩着倦意:&ldo;本是份内事。&rdo;
究竟怎么顺通了韩四,他还没向启赭禀报,不便说,我也没问。柳桐倚开口告辞,我留了一下:&ldo;柳相劝了半天,喝杯茶再走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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