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伤口,贺兰明月又是一阵椎心泣血的疼,他满眼都是高景那日的神情,咳了两声,喉头一甜险些呕血。谢碧见他反应这么大,道是不能提了,连忙说:“罢了罢了,先养病,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啊,对了,兄台怎么称呼?”“贺……”他正要说,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连忙闭嘴,半晌,垂眸低声道,“叫我贺归迟罢。”“贺归迟?不错。”谢碧又问年纪,贺兰明月说了年月,他笑道,“我是建元十一年春天的生辰,你比我大一岁,既然如此我叫你贺大哥,好么?”是个随和的热心肠,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被谢碧无来由的关心弄得有些尴尬。这声大哥一出,贺兰明月更是浑身不自在,他静静地躺了会儿,见对方始终充满期待看向他,才点了点头。谢碧话多得几乎聒噪,说了一堆大意你伤得真重,一定要好生休养,从他的伤扯到现在舞刀弄枪太危险,直到有个小童来喊他出门,才收起话头走了。房间内重新沉寂,只剩窗外鸟鸣。贺兰明月躺着,闭目静养了会儿才从谢碧的唠叨中得了一丝清净。他不知如何形容这时的心情,仿佛重获新生,但又仍被过去牵绊着。他知道自己舍不下高景,却如何呢?无论怎样他和高景都回不去了。此生说不定都无法再次相见,贺兰明月忽然遗憾地想,他连一件纪念都没留下。高景送他的衣裳,赐他的燕山雪……就如同他孑然一身地去到高景身边,除却痛苦,离开时他亦什么也带不走。翌日清晨,贺兰明月见到了替他治病的老秦。这套旧院子是老秦的祖产,他儿子在外地做官,自己则守着这间南市边的医馆。开在这地方,平日接待的大都是些下九流,头疼脑热的脚夫小贩,青楼女子和为她们争风吃醋打到出手的客人。老秦脾气古怪得很,本是吃喝不愁的偏要每日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贺兰对他自然千恩万谢,但话都没说出口,旁边的谢碧道:“臭老头,你这药到底什么熬的?刚喝了三副便能坐起身了!”老秦瞪谢碧一眼:“人快死了是‘大夫’‘秦伯伯’,好转就成了‘臭老头’?”谢碧笑道:“我说话不过脑子,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你这小鬼,心眼儿有多少老头子还不知道?”老秦低头给贺兰明月换绷带,把他包得严严实实,抬起眼扫向贺兰肩背,轻描淡写问,“学武的?”贺兰明月点了点头。老秦道:“正年轻,好得快,但穿透了的刀伤仍是凶险。用了老头子的药,以后三年别折腾,熬过去包你一如既往!”贺兰眼有点热,为这亲切的语气,又颔首道:“多谢您。”老秦摆摆手,迈着四方步挎着药箱出门了,说是有个花魁头牌又不舒服,得去瞧瞧。贺兰明月目送他走远,一转头,谢碧还站在原地不动。他疑惑道:“不跟去吗?”竟是把自己当老秦的跟班儿了,谢碧无可奈何一摊手道:“我和老秦只是街坊,幼时和他小儿子穿一条开裆裤的发小,不是他跟班儿。”世间还有这样无亲无故却很交心的关系么?贺兰明月初次遇见,奇道:“这些日子你天天进出医馆,我以为……你是他儿子。”“小秦五年前染了疫病,没撑过去。”谢碧坐下,抱着膝盖和他谈天,“我爹娘也是同样。从那时起臭老头就把我当他儿子啦,我没什么出息,但他大儿子不在身边的时候照应照应也能做到。”贺兰明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谢碧笑了:“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打紧!我不问你的伤,反正你也没把我当朋友。”他活得剔透,一眼就能看出。贺兰明月避开谢碧的视线,从前是主人、君王、同僚……但他没有朋友,也不知怎样才算朋友。片刻的沉默过后,谢碧戳了戳他的胳膊:“哎,贺归迟,我问你,你身上有银子么?”贺兰明月皱眉:“怎么了?”“医药费啊!”谢碧吃惊道,“我可不帮你出!你……你不会也是个穷光蛋吧?”正要肯定,贺兰明月在这时记起了徐辛。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心想帮自己,可她的那些话诚恳如在昨日,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试一试。他目光流转:“倒也……你得去帮我找一个人。”归帆去棹残阳里(二)“哦?”谢碧眼神亮了亮,谄媚道,“贺大哥,我一看你就觉得你长得不一般,果然有自己的门路!我救你的命,日后你可得多帮我。”贺兰明月望向他,有些无言以对。谢碧晃着腿:“说吧,只要你别叫我去大内找人,我自有办法。”贺兰明月暗自翻了个白眼,只觉这人嘴仿佛开过光,不经意的几个字都能戳中自己痛处。可他平静道:“大内是不至于,你知道泉水巷在哪儿么?”“知道知道,不就白马寺边么?”谢碧对洛城的大街小巷似乎如数家珍,“那附近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呢,你叫我去,是找什么人?”贺兰明月不知徐辛在那处的具体地址,只得道:“找一个姓徐的将军。”谢碧皱眉道:“将军?”“我不太清楚她……宅子在哪儿,她让我去那儿寻人,或许你去了才知道。”贺兰不安地揉着被角,“你大约听说过的,徐辛徐将军。”“这名字有些耳熟”谢碧一拍大腿,“啊,是不是那位很出名的并州女帅?我听过她的故事,很厉害的!”见贺兰承认,他的眼神顿时暧昧:“你和她认识,还让我去找她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贺兰明月:“……”谢碧兀自道:“听闻她是十分英姿飒爽的,可前段日子不是才嫁给了一个王爷吗?不对,当真如此,那年纪不小了才对……哎呀,贺大哥,你不会是她的小情郎吧!见你人模狗样,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贺兰明月:“……”谢碧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啧啧啧,我完全明白了。你与徐将军关系定然是匪浅,或者说你们才两情相悦,却碍于种种束缚不能在一起?如今她嫁与了王爷,王爷怎能容得下你?是了,你那么重的伤,一定是为了她被王府的杀手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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