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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永琰一行人来到皋兰地界，已经是深秋天气了，冷风裹着沙尘扫荡着原野，永琰等在路上侧身而行，好在这里地势极为平坦，因此行走起来也并不算太困难。

皋兰是甘肃过去的治所，又靠近现在的治所兰州，所以在这大西北比较发达，接近皋兰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一个书生随永琰一行走了五六里路后，终于忍不住寂寞，问永琰道：&ldo;敢问这位兄台，是要到皋兰吗？&rdo;永琰道：&ldo;是。&rdo;书生道：&ldo;我看你们带着不少的行李，像是远行的，不像是捐监的。&rdo;永琰道：&ldo;我等是投亲的，请问尊姓大名。&rdo;书生道：&ldo;姓胡，名沛东。请问仁兄尊姓大名。&rdo;永琰道：&ldo;姓金，名大清。&rdo;&ldo;原来是金兄‐‐金兄不要怪小弟多嘴，你这名字可要改一改，如今是大清朝，大清……&rdo;书生压低了声音道：&ldo;如今文字狱通行天下，一句&lso;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rso;都要落个满门抄斩，你这个名字叫&lso;金大清&rso;，居然到今天还安然无事，实在是侥幸。&rdo;永琰道：&ldo;你这么一说，我今后还真得把名字改换一下。&rdo;&ldo;绝对要改，绝对要改。&rdo;永琰又问道：&ldo;刚才你说的这&lso;捐监&rso;是怎么一回事？&rdo;胡书生道：&ldo;就是花银两买个监生的资格。&rdo;永琰道：&ldo;这有什么好处，又没有真才实学，这不是鼓励读书人弄虚作假，不要读书吗。&rdo;胡书生道：&ldo;老兄真是个书呆子，如今满腹学问又有什么用？有用的只是逢迎拍马，阿谀奉承。如今如果会了拍马和贿赂这两种本事，天下的什么其他本事都不要学了。&rdo;永琰道：&ldo;你说的也太绝对了，未免武断。&rdo;胡书生道：&ldo;听金兄的口音，应是从京城来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金兄看来，那朝中的和珅，一个小小的侍卫，不到两年，位至宰相，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他把皇上的脾性心思摸得透熟。&rdo;永琰道：&ldo;你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是要说那和珅花钱贿赂，我倒不明白了。他能贿赂谁呢？&rdo;书生笑道：&ldo;我们这里，地处大西北，天高皇帝远，若有书生不知这个事情，那是有的，你这天子脚下的书生，竟不知这个问题，真是意外。&rdo;永琰道：&ldo;实在是不明白。&rdo;胡生道：&ldo;乾隆帝英明雄才，确是千古少有的帝主，几十年来建立了辉煌宏伟的业绩，文治武功都超过历朝历代，连昔日圣主康熙帝也难以比得上。可是乾隆帝陶醉在他的丰功伟绩之中，不仅渐生享乐的思想，而且也渐渐地听不得指谪的言论，只喜歌功颂德，真正成了孤家寡人。&rdo;永琰道：&ldo;这同和珅的贿赂有什么关系？&rdo;胡生道：&ldo;和珅迎合皇上的心理，为他建宫殿，置珍玩，又怂恿他游山玩水，只说那第五次南巡，建了许多宏伟的行宫，官道运河两岸，结彩铺毡；戏台连连，更有上万青壮男女拉纤高歌；沿途地方进贡不绝，生活极尽豪奢。这些都是和珅布置，是拿国家百姓之财，讨皇上欢喜，这不是贿赂是什么？话又说回来，和珅揽了这么多的事情，名义上是为皇上，实际上那白花花的银子大半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rdo;

这胡书生滔滔不绝，永琰的心越拧越紧，不禁对着漠漠的天空阵阵啼嘘长叹。福安和两个侍卫听得胆战心惊，心道：&ldo;这书生如此胆大妄言，只道是天高皇帝远，哪知这黄土路上，与他相伴行走的几个人都是皇上身边与皇上朝夕相处的人。&rdo;

永琰几声长叹之后，又道：&ldo;我还是要问你，既然只要会行贿逢迎就行了，你还捐监干什么？&rdo;胡书生道：&ldo;一是为了面子，捐出银子，咱就成了监生；二来吗，表面文章还是要的，有了监生这个名义，进身仕途就较为通畅了。‐‐何况，捐监事实上也是一种贿赂。&rdo;

永琰一行来到皋兰城内，胡生对这里最熟，带他们找了本城最豪华的客店。到了店门口，见此后果然与众不同，门口红灯高挂，车马声喧，红男绿女比肩接踵。进了大门后，但见一层一层的有几进院子，每进院子都围着一群二层的楼房，每进院子里轿子停了一地，楼上楼下，笙歌洋溢。几人已经非常疲劳，在房内先洗了澡，又命小二把酒菜摆进房间内。胡书生也不客气，经不住永琰的一句邀请，便与永琰围在一桌。吃过几盅酒后，永琰道：&ldo;今天这里如此热闹，不知这里有什么大事。&rdo;胡书生笑道：&ldo;金兄看来在书房中真正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哪里有什么大事，这里天天是如此的。&rdo;永琰惊道：&ldo;我看这里出出进进的多是为官的人，怎么天天到这里来？&rdo;胡书生哈哈哈大笑不止，那声音几乎把上面的楼顶都快要掀起来了，然后说道：&ldo;金兄，这世间若不是为官的，怎能天天进这样的饭店？……&rdo;正说着，房间内进来几个娇滴滴的女人，扭胸摆臀就要围上桌子。永琰大惊，福安急忙道：&ldo;几位姐姐请跟我来。&rdo;说罢把她们领出房，给了些银子道：&ldo;不许再来了。&rdo;然后转身进房，把门闩牢，训斥义隆、尔森道：&ldo;怎能如此疏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rdo;义隆和尔森连忙跪倒向永琰请罪，说以后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胡书生道：&ldo;我今天算真的见到君子了。&rdo;永琰又问他道：&ldo;这些为官的天天就这样？&rdo;胡书生道：&ldo;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饭店妓院，便是当官的出入的地方。&rdo;永琰道：&ldo;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rdo;胡书生惊讶万分，看了永琰许久才道：&ldo;我今天算是见着真正的读书人了。金兄，他们一年的俸银也吃不上像这样饭店里的二三顿酒席，天天这样吃，不明摆着是敲剥勒索属下百姓，侵吞公款吗？&rdo;永琰道：&ldo;这可不许胡说。&rdo;胡书生摇着头道：&ldo;金兄，不是为弟的说你，东林党人有一幅对联：&lso;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rso;似金兄这样闭门于书房，而全不闻世上的事情。真正就成了书呆子。就说这侵吞公款勒索属下百姓的事，天下谁人不知？比如我吧，是来捐监的，但是捐的银两一分一毫也没有入国库啊。&rdo;&ldo;什么？&rdo;永琰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又稳定了情绪道：&ldo;你们这捐监普遍吗？实行多少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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