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lso;月中偷桃&rso;!&rdo;刻刀在米高指尖缠绕，轻轻在塌鼻子男人的眼皮上刨刮两下，&ldo;这样可以修饰雕塑的眼睑!记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也是最难雕塑地方!‐‐好了，&lso;夜叉探海&rso;!&rdo;刀尖在塌鼻子男人耳窝里细剔一下，若即若离，&ldo;耳窝是石膏渣子容易积聚的地方，而耳朵也是最容易碎裂的地方，因为它脱离了脸部大布局，自成一体的旁逸斜出!&rdo;米高已经是大汗淋淋，背心都是汗水的印子，人皮面具也皱了起来。

&ldo;啪!&rdo;米高忽地把刻刀往塌鼻子男人头顶插下去，将它削成两半。

周李清&ldo;啊&rdo;一声尖叫，仿佛一个活人活生生被残杀在自己面前。

&ldo;你不听讲!&rdo;米高怒道，&ldo;好吧，下次我带两个真人，现场练习!&rdo;

&ldo;我‐‐我练一练!&rdo;周李清被他的话吓住，如果带了真人，米高一生气还不一刻刀给剁了?

&ldo;很好!我欣赏勤奋的人!‐‐不过你练习之前，必须教我一招明暗处理的技法!&rdo;米高口吻缓和下来，&ldo;我们一起练，谁也不打搅谁!&rdo;

周李清放下刻刀，抬眼看一下长长的画桌尽头那只笔盒：&ldo;我需要一只画笔，一盒颜料，一张画纸‐‐&rdo;

米高竟不恼火，喘着粗气去拿了笔纸颜料，把一张a3画纸摊开，拿颜料镇住了边缘。

周李清抿着嘴唇，在调色板上调了三原色，开始下笔。

她的耳边响起课堂上赵教授的话语：&ldo;对于绘画高手而言，明暗处理，就是看光阴的流转。

太阳公转，地球自传，什么时辰，就有什么样的光与影。

对于光，《圣经》里说，&lso;上帝说要光，于是就有了光&rso;。

其实那只是传说，真正的光，它是时光的显圣，永恒的一恒，它与影同在，与你的心同在!童话里说，虫唱和稻香都是阳光晒出来的;钱钟书的妻子杨绛女士专门有篇散文《影》，描叙光下的影……&rdo;

那些明媚的校园日子，那些令人沉迷的课堂讲座，那些尘封的人事，缤纷的蝴蝶一般纷纷扬扬向她飞过来。

忽地，赵教授死在浴缸中的惨状在她脑海中出现，赵教授那双死去的眼睛倏地张开……

&ldo;啊!&rdo;周李清手上的画笔一歪，一笔山水就打了糊涂账。

米高冷眼盯着她，似乎看穿了她的灵魂：&ldo;赵柄彰的确是我谋杀的，不过他死有余辜，因为他背叛了他的朋友!&rdo;他的眼中起了一层雾水，周李清第一次看到这个恶魔流出了眼泪。

米高忽然对技法失去兴致，说道：&ldo;你在这里练习刀法，你的手劲实在太弱，不要说坚硬的人头骨，连石膏也刻不动!你先把冬瓜练熟，等手劲长了再练石膏!&rdo;他背过身去，将人皮面具恶狠狠地揭下来，扔到地上。

周李清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寂寞和枯寒。

米高背着身子入了前舱。

舱壁上的钉子上挂着晒干的人皮。

他拧起一张人皮，又冲一只瓶子里倒出些液体涂抹在上面，他痛苦地将人皮贴上脸。

眼中泪水滚滚而下。

他在一张皮椅上坐下去，打来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本暗红色镶金笔记，打开十字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干燥的人皮纸张。

他将人皮日记翻到一个空页，拧开一个瓶盖，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