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丝毫不觉得回来的孩子有错处。恰恰相反,她还有些同情他。本身就不幸自出生起离开了父母,在外流离失所了四五年,好不容易被人送回来了,竟非但没体会到半点父母的疼爱,反倒被嫌东嫌西。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坏到什么程度啊?
蓦地,林蔓想起了自己四五岁时的样子,尚是懵懵懂懂的一个小姑娘。糊里糊涂的,父亲在眼前远去了也不知道,还以为他不过是走远了,很快就会回来。
叶永华道:&ldo;其实我倒是还好,以为只是现在不熟悉,相处久了,总会好起来。问题出在他父亲身上,他父亲的意思是趁着还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把他送走。&rdo;
林蔓道:&ldo;那个时候兵荒马乱,你们打算把他送到哪里去?&rdo;
叶永华道:&ldo;当然是不能留在国内了,他和徐飞相貌完全一样,难免会被人认出来。最后,我们拜托了一个朋友,让那人收养他,把他带到南洋去。&rdo;
林蔓冷笑道:&ldo;在那个年代,南洋可不是什么好地方。&rdo;
叶永华无奈道:&ldo;这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一个是我的丈夫,一个是我的儿子。最后,我只能听我丈夫的。&rdo;
林蔓道:&ldo;那后来送走了吗&rdo;
叶永华沉默了半晌,方艰难地回道:&ldo;临走前,那孩子出了意外,溺死在家后院的井里。后来不久,徐飞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人是他自己,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弟弟,也就是你嫁的那个人,秦峰。&rdo;
依稀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林蔓怔了一下,向叶永华确认道:&ldo;等等!你说秦峰是他弟弟?但是他的性格怎么不像你说的那么……&rdo;
叶永华道:&ldo;没那么阴郁嘛!对吗?&rdo;
林蔓点了下头:&ldo;秦峰这个人,其实还挺开朗,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倒是徐飞……&rdo;
林蔓突然想起那个真假谎言的游戏。徐飞曾对他说,一个孩子为了留下来而不得不假扮另外一个孩子。难道,其实溺死在井里的孩子不是秦峰,而是徐飞?
叶永华道:&ldo;这一点,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我们问过权威的精神科专家,他们说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不能解释。有可能,是徐飞对于弟弟的死产生了内疚感,结果不但分裂出了弟弟的人格,还在潜意识里变成了他弟弟那样的人。&rdo;
林蔓道:&ldo;但是,以前我曾经怀疑过,也试探过。我曾经在徐飞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到公安局,秦峰那边果真接电话了。这是怎么回事?&rdo;
叶永华道:&ldo;但是你并没有真正听到秦峰对你说话,不是吗?&ldo;
林蔓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ldo;你在公安局里安插了人,为防有人试探这事?&rdo;
叶永华道:&ldo;何止公安局,为了不让两边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我和他父亲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被人发现。&rdo;
&ldo;你今天来,不会只是来对我揭穿真相的吧?&rdo;林蔓有些了解像叶永华一类的人,他们骨子里透着高傲,除非有必要,绝对不会向不相干的人透露半点私隐。尤其,还是并不好看的私隐。
叶永华笑道:&ldo;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惜并不适合徐飞。我们家徐飞,始终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儿才行。&rdo;
林蔓不以为意道:&ldo;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嫁给徐飞吧?&rdo;
叶永华高傲地扬起了下巴,轻笑道:&ldo;但是你嫁给了秦峰。&rdo;
&ldo;然后呢?&rdo;林蔓淡淡地笑了一下。
叶永华道:&ldo;近几年来,我一直在给徐飞物色好的大夫。他的病并不是不能治,起码是可以控制的。&rdo;
&ldo;你是不是想对我说,已经找到了控制徐飞病情的良药,因此将来秦峰出现的次数会越来越少?&rdo;林蔓有些明白叶永华今天来的意思了,她并不是主要来告诉她事情的源委,而是来给予她警告。
警告什么呢?
林蔓也猜到了,但一想到那答案,她就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感到特别荒唐。
叶永华道:&ldo;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徐飞的病已经得到了控制。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想秦峰都不会出现了。甚至也有可能,秦峰这个人会彻底消失。&rdo;
林蔓道:&ldo;你来是想给我打个预防针,免得我因为找不到秦峰,而不当心将徐飞双重人格的事宣扬出去。&rdo;
&ldo;徐飞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我和他父亲都不会允许他因为这件事而前途尽毁。&rdo;叶永华冷冷道,语气坚定。
林蔓冷笑道:&ldo;照你这么说,你是来告诉我,我将会失去一个丈夫。并且,还应该默默地承受这事?&rdo;
叶永华道:&ldo;我们家可以给你一些补偿,无论是金钱上,还是其他上面,你尽管提出要求。只要你……&rdo;
叶永华眼中的温情骤然消失无踪,冷冷的语气中尽是不容反对的威严:&ldo;只要你和秦峰去办理离婚手续。&rdo;
林蔓忍不住失笑出声:&ldo;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凭你这几句话,就和秦峰离婚吧?更何况,你不是说秦峰不会回来了吗?那我怎么办离婚手续。&rdo;
叶永华道:&ldo;徐飞和秦峰长得一模一样,由他去和你办离婚手续,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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