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云素别开脸,闷闷地道:“成亲前,我多番接近示好于你,揣摩你的喜好给你送礼,又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死活要嫁给你,个中缘由真的那么难理解吗?”
他说婚姻不是儿戏,他可知这世道,女子的婚姻更加不是儿戏,那个女儿家嫁人不是慎之又慎的。
那双桃花眼眼尾都晕着红,很好看的眼睛,里头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聂怀嵘不免泄气:“殿下要臣如何理解,当初示好,尚可理解为殿下看上了臣,如今的挑衅和胡闹,又作何解释?臣能理解到的,就只有殿下在戏耍臣而已。”
席云素抬眸,对上那聂怀嵘的眼,极其认真地道:“我解释过了,我后悔了,悔不当初不成亲。”
“强迫人时不后悔,木已成舟,你悔不当初了,高贵的公主殿下,你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可有想过被你戏弄被你折腾的我的感受?”
聂怀嵘动了怒,怒气中还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情绪,这一刻,他清晰无比地认识到了,云素公主,是可恶至极的女人。
席云素被他的指责说的心里难受,他和她两世纠缠,恩恩怨怨早就说不清楚了,要她怎么去顾忌这个年轻的聂怀嵘的感受呢,她连自己的感受都照顾不过来,她的六年委屈,她的丧子之痛,她的血崩而亡,她自己都走不出来,怎么关注他?
他觉得被戏弄了难受,那他的那份难受低得上她的十分之一吗?
她哑声道:“我提出跟你和离,提出要你不要管我,也遵照你的意思,和聂府中人井水不犯河水,我已经在改正错误了,也放你自由了,你还要我如何做,还要我如何顾及你的感受?”
她不成为他的责任,不要他靠近她,不正是合了他的意了吗,他到底生气什么,这不都是他喜闻乐见的吗?
一通话,说得聂怀嵘手足无措了,他收回手,坐到原来的位置上,半饷,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外人眼中,殿下依旧是臣的妻子,殿下的言行也关乎聂府声誉,你要我不管,我如何不管?”
“那你就在当初约定和离的条件上加一条,约定好本公主不得故意损坏谯国公府的名誉,不就好了吗?你放心,本公主从来说到做到。”
原来如此,什么护她回府送护卫送平安符,她还以为聂怀嵘待她变温情了,他不过是在乎聂府的名声,在讨好她,让她不要坏了他们家的名声罢了。
看不明白的是她,可笑她还纠结着他的好,不过是别有所图。
没来由的,聂怀通心中一慌,他直觉不该如此,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啊,他和她注定要和离,她的所作所为也彰显了她和离的决心,这分明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何他依旧觉得不痛快?
是因为她后悔了,变心如此之快,让他不快,还是他那莫名其妙的梦境让他无法释怀?
他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却比没有答案之前,更令他闹心。
*
说开了之后,席云素便好一阵没看到聂怀嵘了,她是松了一口气的,不见就是最好的。
她手里拿着账本,算着上个月入账的银子,一千八百多两,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
这都是前世养成的习惯,她原是最不爱算账的,从不愁吃穿用度,奇珍异宝的她,哪里需要计较银钱多少,可前世嫁入聂府后,不管是管家,还是她被人挤兑每年逐渐锐减的收入,都需要她计算打理,也是被生生给逼会的。
也是经过前世那一遭,这一世,她对黄白之物就看重了许多。
王嬷嬷一进门就见到了席云素对着账本蹙眉,以为她是对收成不满,关心道:“殿下可是认为收入少了?是否需要嬷嬷去敲打一下底下的管事们?”
若是谁敢欺瞒了殿下,王嬷嬷想着定要叫那些个管事们好看。
席云素笑了笑,安抚道:“管事们已经尽心了,只不过要将收入再提高几成,对他们而言,难度很大了。”
都是她父皇亲手选的人,欺负不到她头上来的,只是那些管事到底不算是正经商人,能力有限,强求不得。
王嬷嬷有些猜着她的意思了,谨慎地开口:“依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想找兴京里的商人合作?”
要从正路上增加银钱收入,想来也就是跟商人合作了,商人需要从权贵和对手中保全自己,需要找一个靠山,尤其是贵人遍地的京城,随意得罪一个,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嗯,已有了人选了,等确认过是否值得信赖之后,就能派管事去谈了。”
席云素摩挲着手里的账本,既有了重来的机会,她就该未雨绸缪了,银钱是不能少的,而她手底下该要有能人才行,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经历过一次,苦头她也吃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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