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性子也太古怪了些,太难讨好了。”菡萏低声嘟囔,自家女郎在金都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种怠慢,那些世家郎君谁不是争先恐后地捧着一颗真心送到她面前。
徐晗玉似乎并不受影响,人在马车里,方才听到谢斐的话,面上
连一丝神情波动也无。
现下菡萏如此说,她却淡淡一笑。
“是吗。”
她怎么觉得挺容易讨好的,同之前想象的似乎不大一样。
回到府里,谢斐第一件事便是把李牧召来。
“你是说,那吴娘子二人乃是贼匪头子的姘头,那日故意引诱杜女郎去后山,不料那几个贼匪闹翻,另外二人杀了头目,待他们一到也了结了那两姘头,而杜女郎刺瞎一人左眼后趁乱逃跑,一个贼匪去追,剩下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贼匪绑了她的侍女先行逃跑,形迹可疑,到了山口便被你们抓住了?”
白谷总结了一番李牧这半天的答复。
“正是如此,”李牧擦擦头上的汗,“这事情着实曲折复杂,下官颇费了些时日才弄清来龙去脉,不知怎的郎君今日突然问起,一时之间,也不知下官说清楚没有。”
“那好好的这几个贼匪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的头目?”白谷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谢斐,继续发问。
“是这样的,那个贼匪头目惯来凶狠,不仅手段残忍还常常苛待手下,每次干了歹事,他和他的两个姘头总要分赃十之八九,时间长了,他手下的贼匪心怀不满,便想杀了他自己单干。”
白谷点点头,那些个贼匪人性全无,为了利益,什么事干不出来。
谢斐在听了半晌,突然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李牧赶紧回答:“回禀大人,自然是有的,那几个贼匪不是第一次作案,不过性子狡猾屡次逃脱追捕,下官已经寻到之前的苦主,辨认过尸体,几人之前确是如此行歹事。那日的车夫也是同他们合作惯的,他身残体弱,从不参与抢劫之事,一向是负责打打下手,顺带联系销赃的下家或是将抢来的女子发卖去窑子,那两个贼匪早有计划除去贼首,和马车夫也是通过气的,那日马车夫同往常一般躲在山林里,偷偷寻小道下山,事发之后欲逃出江州,幸好下官及时将其追捕归案,经过讯问,他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谢斐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来龙去脉,如此一来,那日的种种不合理之处的确能解释的通。
白谷将李牧送走,转回屋内,问道:“二郎君,可要提审那马车夫?”
谢斐摇摇头,李牧是谢家一手提拔起来安插在江州巡卫军里的一枚心腹棋子,对他所言自然不会作假,何况他若真的提审那个马车夫,岂不是当面打了李牧的脸。
若此事真是一场戏,谢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目的。
回想起那日她湿漉漉的眸子和强作镇定的神态。
谢斐略略有些失神。
原来当真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倒霉做了一只被盯上的肥羊。
李牧刚出得谢府,便有手下的贴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郎君来了。”
李牧神色一变,匆匆离去。
江州不算富庶之地,却能在四国之间享有盛誉,一方面得益于它关键的地理位置,另一方面则得益于它有一座吃喝玩乐皆是极佳去处的宝月楼。
谢斐自从被他老爹谢虢夺去军职之后,一直赋闲江州,在外人看来他的庶兄谢腾年少有为,在阳城身居要职前途无限,而他则游手好闲,在这江州欺男霸女醉生梦死,一个是光耀门楣的谢小将军,一个则是败坏家业的谢二郎君。
他谢斐不过是占了个嫡子的名头罢了,其余有什么能和谢小将军比?
自然这番话众人也只敢在无人处想想,谁要是想不开敢在谢斐面前嚼舌根,他谢斐绝不介意再背上个滥用私刑的名声。
宝月楼这样的风月去处同谢斐这个纨绔子弟的名头当然是绝配。
今日宝月楼的节目是何不欢的小曲,他可是南楚有名的声乐大家,刚入申时,宝月楼的大厅已然是座无虚席。
二楼位置最好的雅座里,谢斐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
江州已经入夏,暑气渐浓,虽然二楼雅座有窗通风,可是宝月楼人声实在嘈杂,人气带来热气,而谢斐最喜清凉,此时已经有些不快,宝月楼的招牌烤鹿脯吃在嘴里也有几分嚼蜡之感,动听的小曲在他耳朵里渐渐变得俗不可耐。
一曲毕,众人无不高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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