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似乎没有理论成功,还险些被掀翻了脚下的莲叶,云烬弱弱地紧张巴巴地趴在莲叶上,对着九色莲嗤了一声道:“你不过就是块头大一些,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云烬就划着池水浮去别处了。然后一一问候池中的九色莲,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全然又变成了一副小恶霸的模样。
羲和连自己都晓得自己底气有些不足,与旁边的青华道:“小孩子活泼了些......还请帝君莫见怪......不过帝君的九色莲果然非同凡响,心志高远......”
青华嘴角微微一勾,亦学着羲和开始追本溯源道:“上回丞洺过百岁寿辰时,我与天帝叙了几日。天帝提及丞洺的教育和成长,眉间忧苦之色顿显。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倒有些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根源所在,大致有两点。”
羲和听得认真,问:“哪两点?”
青华挑眉看着羲和,道:“第一,丞洺是天后所生;第二,丞洺是他姑姑所带。”
这一番话别有深意,以至于羲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青华走远了去到亭子里了,素手拨琴,羲和才猛然顿悟,青华的意思是她带云烬带得并不好。
通往亭子的水上,飘起了一盏一盏的莲花,似在引导羲和过去。羲和也不客气,当即双脚下水,踏着莲花走向青华所在的亭子里。她每踏过一步,身后的莲花就已消失不见。
一入亭,羲和便看见青华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架古琴,双手悠闲地在琴弦间游走。羲和看着青华葱白饱满的指腹撩拨着弦,眼见着是带着柔情,实际上并无半分留恋,琴音渺渺带着些清冷孤寂的味道。这琴音,就似眼前青华这个人。
让人听着就心里阵阵悸痛。
羲和忽然觉得,似乎来了东极之后,她整个人也跟着变得文艺起来了。多愁善感不需多说,以前被她刻意丢掉的、从青华这里习来的技艺,不知不觉中似乎又被她重拾回来。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遂尽管很煞风景,羲和还是大胆地打断了青华,问道:“帝君的意思是我带丞洺带得不好吗?”话一出口,羲和又觉得语气不怎么对,经验告诉她,和青华说话时一定要注意姿态,不能放得太高也不能低得没有底线,眼下她的姿态就有些过高了。羲和见青华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样子,于是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是,关于带小孩子,我没有过个把孩子,也是第一次带,并没有什么经验,以为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就是好的。帝君觉得这样不好吗?若是有不好的地方,还请帝君多指教。”
(四)
青华不再抚琴了,停顿了下来,手放在琴弦上,抬起眼帘将羲和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面无表情道:“哦,等你有了孩子再说。怎么,你很着急吗?”
“......”顿时羲和的老脸发烫。着急......她着急什么?青华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以为她真的很着急......
结果还不等羲和说她不着急,青华拿一种“听说你的终身大事很令人感到担忧”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着急也没用。”
羲和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保持沉默,听着青华继续抚琴。不一会儿,云烬就着莲叶便浮了过来,手里紧紧地抱着一朵九色莲,正是那朵比小脸盆一般大的小青。显然最终云烬挑了一朵十分适合他的九色莲。
刚开始云烬还有些闷闷不乐,明明有更好的他却选了一朵不怎么好的。事后羲和便开导他道:“眼光高远固然好,但心性不能高得太离谱,与现实一旦连接不起来就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就像你眼下这样。大人物都是要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起的,千万莫要执着于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的,应当将眼光放在你所拥有的东西上。”
云烬天真地问:“那师父也是那样一步步走来的么?”
羲和悄声哆道:“乖你师父并非方方面面都是一个好典范,我们不拿你师父做例子。”
眼下,云烬怀抱着小青,与羲和慢悠悠地走回园子去了。一路上羲和甚少言语,因为身后两步的距离,青华亦不紧不慢地走着,还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园子。
眼看着云烬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小青放在了池塘里养着,青华兀自在园子里坐了一阵,羲和不得已临时煮了一壶茶,却不是时青茶,也将就着给青华喝,还道:“今日帝君不忙吗?若还有其他的事,便先去忙罢。”
就算不是时青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青华喝着茶,看了一眼羲和,道:“我不忙,你很忙吗?那你去忙罢。”
羲和面瘫:“......哦我也不忙。”
树下,微风习习,已不如酷暑那般闷热。青华便先闲淡淡地坐在石桌前,羲和站在他身边。从远处看,这幅光景格外的和谐。云烬将九色莲放入池塘里之后,想起了什么,跑过来问青华:“师父,不是说我可以有这个九色莲花座的么,可小青才这么大点儿,我怎么坐啊?一屁股就坐坏了啊。”
青华起身,伸出手臂去,池塘里的小青便兀自缓缓地飞到了他的手上。青华指尖在莲子上点了一下,与云烬道:“想一句能唤醒它的咒语。”
云烬想了想,道:“小伙伴,快快来我座下!”
(五)
羲和眼皮抽了抽,看着青华顿了顿。这也怪不得云烬,既然是青华主动让云烬自己想咒语,就应该做好准备云烬是想不出什么有深意的咒语来的。继而青华对着小青默念了几句,小青绽开了九色光芒,片刻之后又归于沉寂。青华将小青重新放入池塘里,看着云烬道:“你现在可试试。”
云烬深呼吸了一口气,头一回有自己的莲花座,可以当祥云使,难免有些紧张,站在池塘边鼓足气大吼了一声:“小伙伴快快来我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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