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而望这宏大的人间,很可能正像量子力学家们对微观世界的测验和观察吧。书上说:&ldo;经典力学具有完全确定的性质,即给出力和质量以及初始位置和速度,就能够精确地预言运动客体的未来或过去的性状。但是,在量子力学中,海森伯测不准原理指出微观粒子的位置和动量是不能同时精确测定的;因此牛顿定律不能适用于原子范围。量子力学定律并不描述粒子轨道的细节,它只能给出可能发生的事件及其在不同情况下发生的相对几率。&rdo;书上说,后来,物理学家把一切物质都看作具有波粒二象性。我想,人也是这样也具有波粒二象性吧。你每一瞬间都处于一个位置都是一个粒子,但你每时每刻都在运动你的历史正是一条不间断的波,因而你在任何瞬间在任何位置,都一样是命途难测。书上说:&ldo;物质世界是由同时存在着的无穷大的场构成。&rdo;那么人间社会料必也是如此;在几十亿条命运轨道无穷多的交织组合之间,一个人的命运真可谓朝不虑夕了。你能知道你现在正走向什么?你能知道什么命运正向你走来吗?
《以前的事》 &ldo;文革&rdo;记愧散文三篇(3)
我坐在十几层高楼的窗前,想起往日的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七岁时有一次问他的母亲:&ldo;什么是结婚?&rdo;母亲说:&ldo;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想要在一起生活。&rdo;七岁的男孩儿于是问父亲:&ldo;你结婚了吗?&rdo;父亲说:&ldo;如果我是你的父亲,我肯定是结过婚了。&rdo;男孩儿迷茫地想了一会儿,说:&ldo;我不结婚。&rdo;母亲笑道:&ldo;你现在当然不要结,但将来你会结。&rdo;&ldo;为啥?&rdo;&ldo;因为,一般来说,所有的人都要结婚。&rdo;为此男孩儿郑重其事地想了一个下午,晚上他又问母亲:&ldo;那我和谁结婚呢?&rdo;母亲说:&ldo;这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那个女孩儿可能正在向你走来。&rdo;男孩儿于是独自到阳台上去,俯看街上埋头奔走的人流,很想辨出那个女孩儿,很想看见她从哪儿走来……
这时我忽然想起问我的妻子:&ldo;我七岁那年,你在哪儿?&rdo;她正读一本书,抬头望了望我,说:&ldo;下次别再忘了‐‐又过了三年我才出生。&rdo;她笑了。可我没笑。&ldo;那么那时你的父母,他们在哪儿?&rdo;&ldo;很可能那时,&rdo;她一边重新埋下头去一边说,&ldo;我的父母还不相识。&rdo;
3从上海来的一位朋友对我说,夏夜的外滩,情侣的密度当属世界之最。骄阳落去,皎月初升,江风习习吹开熏蒸的溽热之时你瞧吧,沿江的栅栏边,情男恋女伏栏面水倾诉衷肠,一条大队直排出几里,仿佛对黄浦江夹道的欢迎与欢送;一对紧挨一对,一对一对一对一对甚至互相不能留出间隙,一男一女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倘忽略每一颗头的扭向让你猜哪两个是一对,你有50%的可能错点了鸳鸯。我对他的描述略表怀疑。&ldo;怎么你不信?&rdo;我的这位富于想象力的朋友笑道:&ldo;这么说吧,要是这时有谁下一道命令,譬如喊一二三,或者吹一声哨,情男恋女们无需移动位置只要一齐转头180度,便可在全新的组合中继续谈情说爱。&rdo;
&ldo;很可能,&rdo;我说,&ldo;这样的命令已经下过了。&rdo;
&ldo;下过了?&rdo;这一回轮到他怀疑。
&ldo;下过了,但是你没听见。&rdo;
&ldo;你听见了?&rdo;
&ldo;我有时感到我听见了。在你去外滩之前,在你去外滩之前很久上帝的哨子已经吹过了,因此你看见了你所看到的情景,你看见了你只能看到的一种组合。&rdo;
不久前我读一本书,书上说到洗牌。一局牌(不论是扑克还是麻将)开始,先要洗牌。连续的输家抱怨手气不好,尤其要洗牌,别人洗过了他还不能放心,一定要自己再洗,一面把牌打乱一面心中祈祷好运的来临。那本书的作者说:当然这会改变他的牌运,但是,到底是改变得更好了还是改变得更坏了却永远不能知道。被你洗掉了的种种排列,未及存在就已消逝,上帝只取其中一种与你遭遇。
《以前的事》 相逢何必曾相识相逢何必曾相识(1)
等有一天我们这伙人真都老了,七十,八十,甚至九十岁,白发苍苍还拄了拐棍儿,世界归根结底不是我们的了,我们已经是(夏令时)傍晚七八点钟的太阳,即便到那时候,如果陌路相逢我们仍会因为都是&ldo;老三届&rdo;而&ldo;相逢何必曾相识&rdo;。那么不管在哪儿,咱们找一块不碍事的地方坐下‐‐再说那地方也清静。&ldo;您哪届?&rdo;&ldo;六六。您呢?&rdo;(当年是用&ldo;你&rdo;字,那时都说&ldo;您&rdo;了,由此见出时间的作用。)&ldo;我六八。&rdo;&ldo;初六八高六八?&rdo;&ldo;老高一。&rdo;&ldo;那您大我一岁,我老初三。&rdo;倘此时有一对青年经过近旁,小伙子有可能拉起姑娘快走,疑心这俩老家伙念的什么咒语。&ldo;那时候您去了哪儿?&rdo;&ldo;云南(或者东北、内蒙、山西)。您呢?&rdo;&ldo;陕北,延安。&rdo;这就行了,我们大半的身世就都相互了然。这永远是我们之间最亲切的问候和最有效的沟通方式,是我们这代人的专利。六六、六七、六八,已经是多么遥远了的年代。要是那一对青年学过历史,他们有可能忽然明白那不是咒语,那是二十世纪中极不平常的几年,并且想起考试时他们背诵过几个拗口的词句:插队,知青,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如果他们恰恰是钻研史学的,如果他们走来,如同发现了活化石那样地发现了我们,我想我们不太介意,历史还要走下去,我们除了不想阻碍它之外,正巧还想为&ldo;归根结底不是我们的&rdo;世界有一点用处。
我们能说点什么呢?上得了正史的想必都已上了正史。几十年前的喜怒哀乐和几百几千年前的喜怒哀乐一样,都根据当代人的喜怒哀乐成为想象罢了。我们可以讲一点儿单凭想象力所无法触及的野史。
比如,要是正史上写&ldo;千百万知识青年满怀革命豪情奔赴农村、边疆&rdo;,您信它一半足够了,记此正史的人必是带了情绪。我记得清楚,1968年末的一天,我们学校专门从外校请来一位工宣队长,为我们作动员报告,据说该人在&ldo;上山下乡的动员工作&rdo;上很有成就。他上得台来先是说:&ldo;谁要捣乱,我们拿他有办法。&rdo;台下便很安静了。然后他说:&ldo;现在就看我们对毛主席忠还是不忠了。&rdo;台下的呼吸声就差不多没有,随后有人带头喊亮了口号。他的最后一句话尤为简洁有力:&ldo;你报名去,我们不一定叫你去,不报名的呢,我们非叫你去不可。&rdo;因而造成一段历史疑案:有多少报了名的是真心想去的呢?
什么时候也有勇敢的人,你说出大天来他就是不去,不去不去不去!威赫如那位工宣队长者反而退却。这里面肯定含着一条令人快慰的逻辑。
我去了延安。我从怕去变为想去,主要是好奇心的驱使,是以后屡屡证明了的惯做白日梦的禀性所致,以及不敢违逆cháo流之怯懦的作用。唯当坐上了西行的列车和翻山越岭北上的卡车时,才感受到一缕革命豪情。唯当下了汽车先就看见了一些讨饭的农民时,才于默然之间又想到了革命。也就是在那一路,我的同学孙立哲走上了他的命定之途。那是一本《农村医疗手册》引发的灵感。他捧定那书看了一路,说:&ldo;咱们干赤脚医生吧。&rdo;大家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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