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的个子不高,顶多一米六三、六四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很精干。因为自幼就上的洋学堂,广东口音倒不是那么重,赵诚没少在广东一带出差,时不时的蹦出些客家土语让对方多了不少好感。
民间关于薛司令的传闻很多,自幼从军,东征、北伐、反蒋、反共,国内大小战事就没有他没参加过的。有人说他同桂系几位大佬的关系不错,也有人说他和n4a的叶挺军长是好朋友,还有人说他和延安那头有往来。
赵诚没有空去八卦这些江湖传闻的真伪,那都是小问题,弄明白了也就多个酒桌上的谈资。他感兴趣的是薛司令主政湖南期间那些政绩,大力兴修农业灌溉工程,兴巨资建设新式医院和学校,打击危害民生的囤积居奇,调整工商业政策发展辖区内的经济……这些举措对保障民生,促进地方安定繁荣,乃至缓解部队军需压力、提高战斗力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薛老虎和张作霖、龙云、阎锡山这种老派军人相比少了些问鼎天下的野心,和陈诚、白崇禧这些新实力派而言又多了三分谋略。如果非要说和谁有些相似的话,不如说他是吴佩孚和卢作孚的集优版,一句话,公心和人性。
薛司令对新24师还是寄以厚望的,虽说九战区有五十多个师,能打的将领更是不少,关麟征、李玉堂、欧震、方先觉、王耀武,无一不是能征惯战的大將。可是要面对的日本人也不少,去年日本第11军为了夺取长沙,一出手就是六个师团的兵力。面对这样的强敌,多点实力总是好的。
老薛的座右铭是:“与其等被打了以后再还手,不如趁对手不注意时多揍几下占点便宜,省得挨打以后光落下憋屈。”所以第九战区和其他战区不太一样,人家多是习惯于被动防守,唯独第九战区喜欢逮着机会就给日本人来点惊喜。
不管主动防守还是被动防御,伤亡总是免不了的,补充兵员一直是各个部队的头疼事。去年九月,日军集中6个师团进攻长沙,九战区部队歼敌两万余人,但自身伤亡亦达三万余,战区七分之一的部队被打没了。然后去年12月底至今年初的冬季攻势,四月份开始的夏季攻势,各部颇有斩获,可是伤亡也不小。
新征召的壮丁还在路上,就算来了还得几个月训练才能分下去。从新24师要人这事也是没有办法,不单单是他们师,还有其他伤亡小的师也抽了兵员出来,不把顶在几个主力部队补充齐全,鬼子反扑时会出大篓子的。
好在薛司令也做了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新24师抽调兵员。赵诚点点头,战区这事办法虽说不怎么厚道,可也算是事出有因。再说,这次又没交自己弟兄出去,就那点歪瓜劣枣根本用不着心疼。至于万一有人拿这些人前土匪的身份说事,笑话,新24师本身就是战区收编的“土匪队伍”,不交土匪出来难道交天兵天将么?!
国军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向赵诚这样能保质保量甚至超额完成任务的高级军官并不多。九战区司令部向新24师调三百兵,赵诚准备了四百六人。
这帮人在筑路大队过的比普通老百姓好,每个礼拜能见着一次荤油,虽说都是猪下水之类的,可总归是肉食;虽说都是杂粮饭,但是至少能吃饱肚子。所以他们的身体素质远比那些穷苦人家征来的壮丁强。
天气实在太热,过沅陵后带队军官雇了船,沿着沅江一路北上,一路上有吃有喝,逃兵拢共不过二十多人。昨天出发前收到的电报,说是队伍已经到了桃源县。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会在县城外修整一天,估计这会人员已经交接过了。
和薛司令的交谈时间并不长,他有公务,赵诚也有自己的安排。
在司令部一个参谋的陪同下,赵师座和在家的几位领导都见了见面,带来的一点小礼物也顺道送了过去。战区每位副司令都是一千美元的红包加一箱子波尔多红酒,参谋长是文人,所以多了一本戴高乐的《建立职业军》。
司令部警卫团肩负着包围首脑机关的重任,算是领导身边人,自然也得意思一下。五千块钱法币划到千把号人头上根本就没多少,权当新14师请弟兄们打个牙祭。除了钱意外,让警卫团真正兴奋的是两挺勃朗宁大口径机枪,这东西威力大、打的远,既能防空又能对付日本人的装甲车,比他们装备的马克沁强上好几倍……新24师一行人在司令部里一路撒钱送物,领导由赵诚出面,普通的工作人员由老虎他们对付,就连电台室那种地方都没落下。人虽然不能进去,东西就放在值班室让她们出来自己拿就行。老赵的话很直白,这是慰问战斗在抗击鼠疫最前线的战友。
天降横财,司令部里一片欢声笑语,最开心的还是老虎他们几个小跟班。刚才上山的时候赵师座空着手上山都累了个满头大汗,何况他们这些提着大包小包的人,这会总算能送快下来。
外头在闹流行病,山上的补给不是很充足,司令部的伙食不比路边店强到哪里去。所以一把事情办完,赵诚就带着弟兄们离开了岳麓山。
照旧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车上的东西送出去以后,后面的车厢都被空了下来。把凉席铺上,衣服乃至鞋袜都扔到一边,再弄块湿毛巾搭在身上,除了几个开车的司机,弟兄们都是一个扮相。天热的仿佛是在下火,要不是得顾着体面,大家连裤衩都能扔到一边。
溪水冰过的西瓜一人半个,吃饱喝足以后赵诚才算缓过来。所谓人前好看、人后受罪,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其他人都是短袖衬衫、军用短裤加布鞋,唯独赵师座为了军容仪表穿着长袖长裤,脚上还是三接头的皮鞋,这份酸爽都没法跟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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