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瑞看向秦般:“私自提谷租,确实可恶,但十之税一,还不至于让百姓过不下去。如今罗州已出现了疫病,等不得了。”秦般眉头一动,道:“原来是倒卖官粮。臣方才见那亲兵统领急得面色发白,似是带伤赶来的,还以为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世子殿下才派他特地从东南千里迢迢跑上京城。”闻喜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东南王世子素有“东南小神捕”之称,这样聪明的人,是不会大费周章白跑一趟的。圣上方才忙着集议罗州赈灾一事,一时没有细想,如今被秦般提起,哪还能觉不出不对劲?祝景瑞将筷子搁在了桌上,道:“福来,去朕的案上,把东南呈上的东西全拿过来。”另一位伺候的老太监应了声,小跑着出去了。闻喜已笑不出来了,面色微微发白,缩着脖子侍立在侧。不一会儿,福来便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呈给圣上。祝景瑞接过来,将信封里的折子和证词、凭据等取出,乍看果然是些知府倒卖官粮的证据。他一张一张翻过,最后打开了祝盛安写的折子。刚一打开,一个小信封掉了出来,上头写着“陛下亲启”,封口还盖了祝盛安的世子印。祝景瑞捡起了这个掉在桌面上的小信封,它并没有被拆开过,他又扫了一眼折子的内容:“倒卖官粮皆流向嵋州青莲教处,疑此教已有不臣之心,恳请陛下阅信后定夺。这一句,朕怎么没有听见?”闻喜扑通跪在了地上:“陛下,奴才绝不敢断章取义,实在是老眼昏花,看岔了呀!”祝景瑞拆着密信,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没有人敢作声,跪在地上的闻喜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有身子不由自主地发着抖。整个饭厅落针可闻,只有坐在上首的圣上慢条斯理拆信封的声音。闻喜在地上跪着,两股战战,不一会儿,背上就被冷汗打湿了。祝景瑞将信封中折好的信纸抽出来,漫不经心道:“你年纪确实也大了,日后就不用在御书房了,仍回寝宫伺候起居罢。”闻喜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是。奴才谢陛下宽宏大量。”祝景瑞眼睛盯着密信,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都下去。”宫娥太监都退出了饭厅,带上屋门。整个饭厅静悄悄的,秦般望着面前的饭菜,但没有动筷。上首的祝景瑞看完了密信,重重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摇摇头,看向秦般,“你便去澹州跑一趟罢。嵋州三万禁军、平州三万禁军,皆交由你指挥。”秦般连忙领命:“是。”祝景瑞将密信一折:“拿去看。”秦般起身,上前拿了密信,就站在他身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面色微变。祝景瑞道:“你此去,一是要平息嵋州、澹州反乱,彻底剿灭青莲教一干造反势力,二是要为朝廷找到金矿,三是要留意,这些乱臣贼子是否和京中有联系。”青莲教和玄衣军在底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京中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显然中间有人压着。秦般敛眉道:“是。”他将密信装回信封,仍放回了圣上面前。祝景瑞摆摆手:“你回去等圣旨和虎符罢。朕乏了。”秦般行了礼:“陛下早歇息,臣告退。”他退出御书房,外头的雨已经下大了,御前侍立的大宫女匆匆赶出来,为他撑起伞:“二公子,奴婢送您出宫。”“多谢梅姑姑。”秦般提起官袍下摆,走入伞下。“二公子何须同奴婢客气。”大宫女举着伞引着他往前走,“奴婢昨日碰见兰姑,她讲,皇后娘娘在宫里抱怨,说齐王殿下娶了媳妇忘了娘,以前老往凤栖宫跑的,现在一个月也不来一次了。”齐王妃秦舒婚后仍在朝中任鸿胪寺主簿,这阵子领了差事,到京郊监工皇家寺庙修缮去了,齐王也偷偷跟着溜出了京,皇后一个两个都逮不着,这才传话到了秦般这里。秦般道:“新婚燕尔么。不过,齐王殿下也许很快就要回京了。”他出了宫门,家中的小厮已举着伞等在大门口,顶着瓢泼大雨快步过来接了他,小声道:“爷,有个自称东南藩地亲兵统领的,在咱们马车那儿等着。”秦般立刻加快脚步,到马车前时,就见方才见过的武泽立在那处,自家的老下人给他撑着伞,可雨实在太大,他身上早被浇湿了,加上伤势未完全恢复,他的嘴唇还发着白。秦般想到方才看过的密信,就知道他在焦急什么,心中不由动容,快步走过去。武泽见他过来,连忙朝他行礼:“秦将军,实在是冒犯,下官这事万万不敢拖延……”“不必多礼,武统领。”秦般一把扶住了他,没让他弯下腰去,“上车说话。”武泽一怔,几乎有些热泪盈眶:“多谢、多谢秦将军。”马车穿过疾风骤雨,离开了恢弘的宫门。澹州。祝盛安老早就给宜州送了急信,大批王府亲兵已从宜州赶来,他又调动了澹州境内的多个民兵营,亲自带队,将人马布防在嵋州进入澹州的几处要道,将青莲教赶过来的流民又赶了回去。他动作如此大,澹州境内的百姓们也察觉出来,嵋州的土匪要打过来了,两州交界处的百姓们纷纷内迁,生怕被土匪劫掠。如此一来,倒省了他们帮着百姓转移的人力。祝盛安专门给宋奇拨了一队人,让他到各地催收谷租。雀澜虽受着伤,但世子殿下带着大队人马一走,澹州城里能主事的就只有他。他每日绑着钢板,搜查城中的玄衣军,审问捉拿的玄衣军。不过这些藏在城中的玄衣军大多是死士,被抓住没多久就会想办法自杀,他们手里没几个活口,除了肯张嘴交代的,就是那个一声不吭、却也不自杀的面具人。之前宋奇负责审问他,每日的刑讯都会叫他吃些苦头。自雀澜接手了这里,却没再来审问过他。面具人受的皮外伤渐渐好转,但恢复的速度很慢——因为雀澜虽不来对他用刑,却大大减少了他的饭食,一天只给两碗稀粥,就算是饭和水都管上了。如此只过了日,面具人便从一开始的对饭食爱答不理,变成了饿虎扑食,饭一送来就赶紧猛吃。这一日,来送饭的却不只是平常的那名亲兵。雀澜披着雪白的披风,在阴暗的地牢中,显得格格不入。面具人盯着亲兵放进来的那碗粥,肚里已饿得咕噜咕噜叫,但在雀澜的目光下,却没有伸手去拿。“吃罢。我知道你扛得起伤痛,却扛不起饿。”雀澜道。面具人坚持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端起碗来嗅了嗅,而后一口喝干。“昨夜,有玄衣军潜入地牢,杀了我们活捉的人。”雀澜道,“就在同一个地牢,他们却没来救你。”“你留在这里,是要执行任务的罢?”面具人一声不吭。“既然你不肯说,就让我来猜猜。”雀澜道,“张鹤翎在澹州边境安排了那么多流民,是为了把世子殿下吸引出去。而世子殿下一走,澹州府就空了,你们趁机夺城,这城中刚收上来的官粮,就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面具人瞳孔微微一缩。“张鹤翎惯会做两手打算。他叫你行刺不成,就蛰伏在这里,在夺城之前,先控制住我。”雀澜微微一笑,“他昨晚安排了人来劫地牢,就是给你的信号。地牢出事,我今日定会前来查看,你就能趁机出手,是不是?”他知道,可是他还是来了。面具人抬眼盯着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怕落入他的圈套中。雀澜轻声道:“可惜,你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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