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与过期糖不知过了多久,覃子朝总算拧上了水龙头。他又埋着脸缓了下,将水抹去。也没敢马上回宿舍怕江闻皓起疑,于是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路上了楼顶的天台,想再独自吹风冷静冷静。这里平时都是锁着的,但先前因为覃子朝帮宿管阿姨晾过几回菜干,阿姨便将钥匙给了他,后来也忘了要走。天台很空旷,只有几箩筐菜干晒在破烂的桌上,角落里还摆着株要死不活的吊篮。覃子朝双手撑着墙沿,眺望着夕阳笼罩下的远山。他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是个太习惯于把每一步都规划得清清楚楚的人。按照现在的成绩再努把力,考个北京的重点大学,毕业后就扎根在那里,再把许秋云也接过去。未来的伴侣不求多好看多能干,只要勤俭善良就行。然后再买个不需要大但足够舒适的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就这么过一辈子。可现在,直觉告诉他像是真的有什么在悄然发生改变,如同一粒石子落在平静的水面,扑通一声激起涟漪,越扩越大。他有些烦躁,但又觉得这种不安其实毫无根据,简直是无端。一道视线自身后投来,覃子朝的眼底暗了暗,回头看去。只见邹莽原不知何时正站在他背后,神情不同于有其他人在场时的胆怯回避,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发现覃子朝注意到他了,邹莽原笑了笑,一开口问的便是:“江闻皓呢?”覃子朝沉默了下:“在宿舍。”邹莽原点点头朝他走来,在他身边站定,同样看向远处。“你不能上来,被宿管看到要背处分的。”邹莽原回头:“你很在意江闻皓吧?”覃子朝眸色一沉。邹莽原轻声说:“我也是。”他静了下,“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这里,却独独喜欢他么?”覃子朝没回话。邹莽原自顾自地解释:“因为我们很像,在这里不论什么时候都显得格格不入。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的眼睛,对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敌意,而这里也同样不接受他。”“你到底想说什么。”覃子朝冷声问。“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总想着去试图改变别人,这太蠢了。对于我们这类人,保持敌意恰恰才是最好的保护色。你把它击碎了,有一天当他发现其实你跟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的时候,只会感到更绝望。”邹莽原顿了下,“就像当初的我一样。”“邹莽原。”覃子朝闭了闭眼,语气低沉,“别拿他做比较,他不是你。”“随便了。”邹莽原无所谓地耸耸肩,也不辩驳,“不过我是真的挺喜欢他,跟当初喜欢你的时候不一样。你曾是我以为的救世主,而他……”覃子朝的眉皱得更深,邹莽原这所谓的“喜欢”让他生出了一股愤怒,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自己对这个词实在太敏感了。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躁郁的情绪:“我要锁门了。”“他也会喜欢我的。”“他不会!”覃子朝低喝。邹莽原眼底划过一缕暗光:“你生气了?”覃子朝的心倏地收紧了下。邹莽原看着他的脸又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当覃子朝再回到宿舍的时候,江闻皓正抱着吉他,用一块绒布仔细擦拭。看覃子朝进屋,抬眼问了句:“这么久?”“有点拉肚子。”江闻皓“哦”了声,也没拆穿这蹩脚的谎话:“我还在想那天弹什么。”覃子朝知道他说的是文艺汇演,温声道:“你弹得那么好,不管弹什么应该都会受欢迎。”江闻皓将绒布放到一边,开始给吉他调音。覃子朝在一旁站了会儿,拖出椅子坐在了江闻皓对面。思考许久后,终于尝试着开口:“你是怎么认识邹莽原的?”江闻皓调琴的手停了下,覃子朝赶紧欲盖弥彰:“哦,我就是有点好奇。没事,不想说就算了。”“来这儿第一天,我看到他猫在宿舍楼走廊摸黑读英语。明明有自修室又不去,觉得挺奇怪。”江闻皓重新将视线放在吉他上,“后来见他被杜家傲那伙人欺负,就扔了包纸给他。”“然后呢?”“然后没了,剩下的你都在场。”覃子朝点点头,过了会儿后又问:“那你对他什么感觉?”“什么什么感觉?”江闻皓被对方的问题整的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覃子朝也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简直就差把我跟邹莽原你更愿意跟谁在一起说出来。想想这种心态实在是无聊又幼稚,暗骂了自己一句,转而道,“去吃晚饭么?”“不吃了。”江闻皓用手指了指嗓子,“中午的玉米还在这儿卡着呢。”“好,那过会儿直接去上晚自习吧。”“嗯。”江闻皓扫了下弦,音总算是准了。他调整了下姿势重新抱好吉他,问覃子朝,“给你个机会,挑首歌。”覃子朝想了下:“那天咱们从柳安回来,你在车上放的那首就很好听,会么?”“heyjude?”“嗯。”江闻皓抱着琴恍了下,低声咕哝了句:“怎么选了这首。”覃子朝刚想说没关系,换一个也行。江闻皓已经调整了个姿势坐好,舒了下气,指尖一扣拨动了琴弦。随着舒缓的前奏响起,他那独属于少年的,带着慵懒却干净的嗓音在黄昏的宿舍里响起:“heyjudedontakeitbadtakeasadngandakeitbetterrebertolethertoyourheartthenyoucanstarttoakeitbetter……”他的发音很好听,还带着些英式的腔调,一点不像个不学无术的学渣。斜阳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眉眼柔化。虽然仍是副懒洋洋的样子,但自内而外所释放出的更多是纯净、温和。还带着些,形容不出的怀念。覃子朝一不小心,就再次深陷了。直到对方弹完了一整段,将手伸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才蓦然回神。“好听。”覃子朝找了半天才找回声音,“你是怎么学会弹吉他的?”“我妈教的。”“她一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覃子朝由衷道,“文艺汇演就上这个吧,绝对轰动全校。”江闻皓舔舔嘴唇,将吉他装回了琴袋:“这首不行。”“为什么?”“不想。”江闻皓淡声说,“给你唱唱就算了。”他没有说,因为这首歌是他妈教他弹唱的第一首。他还记得当时他妈摸着他的头跟他讲有关这首歌背后的故事。jude是约翰列侬和前妻的儿子,两人离婚后,创作人保罗为了让jude不再难过,于是写下了这首歌希望他勇敢。虽然没有理由,但自从江闻皓的妈妈过世后,这歌便从此对他有了特殊意义。原本是不打算再当着人唱的,只是覃子朝刚刚又提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他唱了。“那就换一首,还是周杰伦吧。”覃子朝说。接着又在心里接了句,我也不想别人听。这句绝对是实话,刚听江闻皓这么说完,他其实还挺开心的。先前因为邹莽原所产生的烦闷情绪也因此缓解了不少。这首歌是只唱给他的。“稻香、彩虹、双截棍也行。”江闻皓听后笑着骂了句傻逼:“双截棍?你不如弄死我。”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看着差不多时间该去上晚自习了,便起身离开了宿舍。刚走到门口,就和从对面屋出来的邹莽原撞了个正着。“我听到你刚在屋里弹吉他。”邹莽原垂着眼,又不见了先前在覃子朝面前的样子,“我也喜欢披头士,你唱的是他们1968年专辑里的。”“thebeatle”江闻皓扬了下眉,有些意外。虽然有人喜欢披头士这么经典的乐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毕竟这是大山深处的云高。“你唱的真好。”邹莽原低下头轻声说。覃子朝在旁全程沉默,只是眼底的光变得冷暗。那明明是江闻皓唱给自己的,本不该让外人听到。更何况这人还是邹莽原。“你们是要去上晚自习么?”邹莽原看看覃子朝,问江闻皓,“我可不可以一路。”江闻皓无所谓地点点头,三人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这期间覃子朝顺带还去了趟图书馆,江闻皓在外头等着也不知道他借了些什么书。今晚的晚自习轮到英语测验,是江闻皓为数不多的强项之一。在搞定除了作文这种需要写很多字以外的题后,他侧目看了眼覃子朝,发现对方仍埋头在桌案上,一只手放在下面夹着本书。江闻皓皱了下眉,且不说难得见覃子朝写题这么慢过,那本书又是怎么搞的?作弊?江闻皓用食指叩了叩桌面,覃子朝本能的将书迅速塞进柜斗。江闻皓这才看到他的英语卷子早已写好,就压在胳膊底下。字迹漂亮卷面干净,妥妥又一个满分。而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也并不是什么重点题,而是“约翰列侬,1940年出生于英国利物浦。1960年建立披头士乐队,该乐队……”江闻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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