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容昭却会错了意。他莫名烦躁起来,一甩袖子,用绕指柔捆住孟知凡,再一勾手指,猛地将人拽了过来。“你觉得本尊者杀孽太重?”一声闷响,他将孟知凡重重地抵在门板上,冷然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急于澄清的迫切,“你以为为何没人敢来淬玉山抢你?本尊者杀了许多人,白骨垒成尸山,才有了这么一块清净之地。你住在这里,既不用抢也不用杀人,要什么就有什么,却来与我说这些虚仁假义,和那些人……”容昭顿了顿。他觉得孟知凡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不可以这么说。没有比孟知凡更好的凡人了。这么一想,容尊者更加烦躁了,眼神逐渐阴郁。“我知道,我都知道,”凡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所以也不觉得你杀孽重。容昭,你先放开我。”容昭依然拧着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杀杀杀的戾气。缠在身上的细丝却老老实实撤去了。孟知凡揉了揉手腕,低头去吻他。容昭想躲开,又被捏着下巴捉了回来。喉结被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容昭下意识张嘴,发出一声气音似的轻嗯,接着尝到了孟知凡的味道。甜的,似乎刚吃过什么点心。“容昭,”孟知凡吻着他,将他抱到床上俯身压住,在耳边轻声诉说道,“我没觉得你不好。从来没有。”他没说太多。因为太复杂的,容昭也听不明白。这句容昭听懂了。他伸手勾住孟知凡的脖子,仰头回吻,用牙齿撕磨着,直到尝到令人满意的甜腥味。但还觉得不太够,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孟知凡口中听到什么。正思索着,忽然腰间一轻,腰带被扯开了。帐幔不知何时垂了下来,光线蓦然昏暗,孟知凡亲着他微颤的睫毛,又落在唇上,辗转深入。在一起两年,谁也未曾直白地吐露过爱意。耳鬓厮磨时的喘息,情到浓时的拥吻,一起渡过的日日夜夜……所有的所有,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表达爱。看来还是要的。孟知凡想。不然某人会十分不安,暴躁到乱咬人还不自知。他揽着容昭的腰,按住腰窝揉捏两下,低声道:“容昭,我……”容昭被亲得有点迷糊,冷不丁被捏了捏腰,倏地回神,拢住衣襟推开他,正色道:“今天不行。我赶着去杀人。”被打断的孟知凡:“?”“现在就得走,大概十天后回来。”容尊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理由非常之离谱,也没细想过自己打断的究竟是什么,重新系上腰带,匆忙补了句:“回来再和你做。”接着“唰”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孟知凡:“……”无情道破容昭要杀的仇人,乃是赤龙山的鹏尊者,也是容昭证道飞升前要杀的最后一人。这鹏尊者止步于证道,碌碌无为已经快两百年了,境界呢也不是那么圆满,按理说五年前容昭就能要了他的狗命,但偏偏留他到了今年。容昭算过了,今日出发,从淬玉山到赤龙山,正好赶在九月十九那日杀了他。至于为何非得是九月十九,还要从三十年前的恩怨说起。-三十年前,九月十九。彼时容昭刚摸到无情道的门槛,揣着那本新鲜热乎的心法离开深山老林,途径赤龙山。鹏尊者正在举办寿宴。对于修士来说,生辰这种东西早已无关紧要。偏偏鹏尊者好面子,十分热衷此事,每隔十五年举办一次小寿宴,三十年办一次大寿宴,广邀天下修士。尊者嘛,大家都乐意给几分面子,哪怕是有私怨的宾客,也不会轻易在寿宴上闹事。因此鹏尊者的寿宴总是热热闹闹的。容昭离群索居,哪知道什么寿宴,见赤龙山如此热闹,只当是修真界的寻常盛事。他御剑路过山门的时候,受到了鹏尊者弟子的热情招呼。年轻的小修士不认得他,只知道自家师父的寿宴广邀四方,谁都能去。正巧容昭有些渴了,又难得受了邀请,便收起绕指柔,很有礼貌地走完了那一百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了寿宴门口。他的身影出现的刹那,热闹的寿宴静了静。接着便是一阵窃窃私语。“他怎么也来了?”“鹏尊者证道在即,怎么偏偏有煞星上门,不吉啊……”“……天煞孤星……还来寿宴……”“晦气……”坐在主位的鹏尊者阴沉着脸,一言未发,尤其是听见“证道在即”四个字,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他冷冷地盯着容昭,指望这小子能自己意会,然后自觉滚蛋。容昭毫无所觉,还临时在储物袋里找了一份寿礼出来,交给了门口的礼官。礼官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汗都下来了,心虚地觑向鹏尊者,指望这位大人能表个态。鹏尊者终于开了口:“赤龙山不收你的东西,你走。”容昭一怔:“为何?你这宴席不是人人都能来么?”鹏尊者:“……”少年漆黑的眸子澄澈干净,透着一点疑惑,和门派里的年轻弟子没什么两样。但他所过之处皆有祸事,是人人厌弃的天煞孤星。见这小子一点气氛也不会看,让自己颜面尽失不说,还敢继续往里走。鹏尊者顿时恼火。身为尊者,做事不需要顾忌什么,更遑论面对一个天弃人厌、不知何时就会死掉的天煞孤星。他霍然起身,一拂袖子,澎湃的灵力如狂风奔涌而出,刹那席卷容昭。“天煞孤星也配来本尊者的寿宴!?滚!”容昭没料到自己会被直接赶走,微微睁大了眼睛。护身灵力脆薄如纸,被轻易撕碎,他像一支轻飘飘的芦杆,溅着血飞了出去。鹏尊者余怒未消,显然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那股重如泰山的力量轰然落下,阴魂不散地死死压在容昭身上,仿佛用脚碾着一只蝼蚁,冷眼看他挣扎。尊者的力量无可撼动。容昭动弹不得,被迫顺着那一百九十九级的台阶,一级一级地往下滚,身体撞击石板的闷响混着扬起的尘土,血抹在长长的石阶上,有方才被震伤吐出来的血,也有磕伤的血。寿宴上传来哄笑声,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他灰扑扑脏兮兮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容昭缓缓睁开眼。天空蓝得干净纯粹,和眼里的血色混在一起,呈现出火烧云般的绮丽色彩。他什么也没说,仿佛被打碎的泥偶,不知疼痛,又或许早已习惯被这样对待,在小修士惊恐的眼神中慢慢爬起来,擦干净脸上的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三十年后,九月十九。又是寿宴。容昭站在自己当年躺过的那块地方,微微抬头,望着那高不可攀的一百九十九级台阶,绕指柔凝聚的长剑轻轻嗡鸣了一声。他闯了进去。寿宴上的惨叫凄厉得直冲云霄,血顺着石阶流下来,绕指柔如灵蛇狂舞,疯狂地收割着一茬又一茬的宾客,铺天盖地密如罗网,将整座赤龙山变成了血淋淋的蜘蛛洞。容昭立在风中,束在脑后的黑发扬起,黑眸冷然地微垂着,袖口、衣摆、靴子都浸透了血,在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血脚印。仿佛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踏尸山血海而来。“竖子——!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竟让你这嗜杀的小畜生跨入尊者之境!”鹏尊者浑身是血,须发怒张,灵力澎湃如狂风,“本尊者在仙道盟中位列六客卿,你今日灭我赤龙山,他日仙道盟定会踏平你的淬玉山。你猖狂不了多久了!”“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容昭舔了舔嘴角的血丝,微微歪头,残忍中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天真,发问道,“老家伙,你的寿宴人人都能来,为何独独我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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