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默默吃着。吃了好一会儿,抬起脸,问:&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周箴。你呢?&rdo;
少年冷哼:&ldo;皇子的名讳怎能轻易告诉你?&rdo;
&ldo;等本殿当了皇帝,就赐你这奴才一块免死金牌!&rdo;
免死金牌?眼前少年方才还被世子们欺负得掉下眼泪呢。
他一笑而过。
少年的脸变化了。
正月十五的灯会,河对岸的人望过来。两人的脸重叠在一起。
伯九猛地睁开了眼睛。
明黄色的帐子,有那么点刺眼。伯九看着帐子上明明暗暗重重叠叠的花纹,恍若隔世。
他的气力也不足以支撑他转头看向其他的。只能闭上眼睛。鼻尖缭绕着香炉的熏香,身下是光滑的绸缎。
他还没死。伯九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我在水里泡了三天,居然还没泡发了。
若是秦舒来救他时他还有一半的力气在,他决不会上皇帝的马车,即便说是来救他的,他也要顾虑皇帝是否要治他的欺君之罪。
伯九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ldo;公子,你可醒了?&rdo;
伯九睁开眼,微微点头。
宫女连忙走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宫女端着吃食进来,还有一个医官,提着药箱。
伯九被人扶着坐起来,一口一口喝粥。那粥并不稠,也无需咀嚼。伯九就着调羹喝完半碗粥,方觉得饿得慌。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回了些力气,不再像一条任人摆布的鱼了。医官这才打开药箱,开始诊脉。
周伯演来到时,就看见伯九散着头发依靠在枕上,病恹恹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他让人都退下,自己坐上了床沿。
伯九终于抬起眼睛,与他视线交汇。
周伯演微笑:&ldo;周箴?&rdo;
伯九张开嘴,声音沙哑得吓他一跳:&ldo;草民……咳,见过皇上。&rdo;
周伯演道:&ldo;叫皇上太生疏了,不若,叫伯演吧。&rdo;
他顿了顿,继续道:&ldo;或者,皇兄也尚可。&rdo;
伯九心中一突。
周伯演靠近,整理了几下伯九的头发,手撑在床上,直勾勾看着伯九:&ldo;五年前的重案逃犯,是该杖弊还是车裂呢?要不就白绫毒酒?&rdo;
&ldo;朕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赐了你一块免死金牌,这下,还杀不掉了。&rdo;
眼前人,的的确确是躲在王府假山后面的少年。他真的成了九五至尊。也恰好,他还记得那轻飘飘的一句承诺。
周伯演笑笑,捏着伯九的脸颊:&ldo;这宫里还没几人见朕掉过眼泪。叫声皇兄来听听。&rdo;
伯九刚从水牢脱逃的心禁不起皇帝一惊一吓,差一点决定昏死过去算了。他摇头,垂死挣扎:&ldo;草民不是……&rdo;
周伯演置若罔闻:&ldo;你喜欢什么封号?等你养得差不多了,朕就举行典礼。礼部昨日送了几个封号过来,朕觉得琛王甚好。&rdo;
伯九一句话也说不出。他需要一会儿工夫来适应皇帝说话的方式,和皇帝话里的意思。
睡一觉醒来成了王爷,是在他还在王府的时候,常做的梦,还通常都是白天偷懒的时候。
人生果然如戏,戏本子诚不欺我。只是在伯九看来,一块免死金牌,还不够他用的。
周伯演见他不说话,坐直身子,端正了脸色:&ldo;想不想报仇?&rdo;
伯九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ldo;……他是王爷。&rdo;
周伯演轻笑:&ldo;朕现在给你这个权力,让你和他平起平坐。&rdo;
&ldo;皇上想封谁,谁就是王爷吗?&rdo;
周伯演道:&ldo;自然不是。可他们见了你,便再也不会怀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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