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堵住的那个人是傅润生。 傅润生背靠着楼梯扶手,没说话。人家怼他肩膀,他就像没反应一样。 欺负人的几个校霸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很快下手的劲头越来越大。傅润生一声不吭地挣扎起来。可惜人小力微,怎么可能是几个大个子的对手。 郁青当机立断跑回教室,把门后涮拖布的水桶提出来,看准机会,冲傅润生喊道:“快跑!”说完顺着楼梯缝,哗啦一下把水泼了出去。 傅润生反应很快,从听到那声快跑就一猫腰从围攻者中间窜出,向楼上跑来。 被泼的人唔哩哇啦地开骂,郁青这才想起来害怕,赶忙往走廊另一头跑那边还有个楼梯。 跑到一半,听到身后咕咚一声,傅润生摔倒了。郁青这才发现,他的眼镜不见了。于是只得着急地跺了跺脚,又折返回去把人拖了起来。 他们两个小孩在前面撒丫子狂奔,后面的人在骂骂咧咧地追。这样从楼上跑到楼下,又绕来绕去跑进了活动楼。 傅润生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了下来,似乎想往回冲,可惜被郁青急吼吼地拖着,没能成功。不过这样一来,就耽搁了跑路的速度,最后两个人逃无可逃,跑进了三楼的乐器室,把门从里面插上,牢牢地反锁住了。 乐器室因为怕丢东西,门是那种非常厚重的大铁门,门锁也异常结实。 外面的人一面叮铃桄榔试图开门,一面破口大骂,说了许多威胁的话,比如“有你无我”“不共戴天”之类的,听上去颇有威慑力。屋里的两个人则不约而同选择了默不作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在吵闹之后安静了下来。郁青等了一会儿,趴在窗台上偷偷往下瞅,发现那几个人翻过校园的围墙,离开了。 他赶忙返回门口,想要把门打开,结果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郁青叠了两张桌子爬上去,从门顶的玻璃往外瞅,发现那几个混蛋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堆木头方子,把门从外面抵住了。 这下除非门对面的墙塌了,或者有人把木头方子拿走,否则他们是别想出去了。 郁青折腾了一大圈儿,最后喘着粗气坐到了地板上:“这下麻烦了,我们被关在这里了。”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傅润生:“你还好么?” 傅润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虽然衣服全都被扯得很不像样子,但姿态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终于抬眼看了眼郁青:“你干嘛拽着我?” 没了眼镜的遮挡,那一眼看得郁青有点儿发愣。傅润生的眼睛长得很特别,两个眼窝深陷,眼睛的轮廓长又大,眼角微微向下,眼尾又是上挑的。这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见郁青不说话,傅润生加重了语气:“干嘛拽着我?” 郁青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傅润生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卡簧刀。 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有刀?” 傅润生把玩的那把刀,折起来又打开,打开又折起来:“防身。” 郁青瞪了那把刀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我们怎么出去呀,你赶紧想想办法。” “你去窗户上喊人。”傅润生终于把刀收了起来。 郁青趴到窗户上。天色已经变黑了,校园里这会儿空空荡荡的。他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 一连喊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礼拜五,人人赶着回家过周末,连打经的老大爷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郁青口干舌燥地爬下来,拽出书包里的绿色军用水壶喝水。喝了几口水,他缓过来一点儿,对傅润生道:“你喝水么?” 傅润生硬邦邦道:“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郁青哦了一声,把水壶收了起来,没注意到傅润生对方沙哑的嗓音和吞咽声。 郁青抱着膝盖在地板上发了一会儿呆,没话找话道:“我叫丁郁青,住北楼……” “北楼203。”傅润生哑着嗓子:“你说过了。” 郁青惊奇道:“诶,你记得我?” 傅润生又不说话了。 郁青凑过去:“我去找你玩儿,你家老没人。” 傅润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认得你,干嘛来找我?” “现在不是认得了嘛。”郁青又看了一眼窗外:“唉,怎么办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会有人来找。”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周一会有人来。” “哦。那吃饭和上厕所怎么办啊。”郁青低落了一会儿,又精神起来,开始打量傅润生:“你脸肿了,疼不疼?他们干嘛要打你?” 傅润生起身离开他,坐到了琴凳上。 郁青凑过去:“我要听《献给爱丽丝》,《土耳其进行曲》也行!你会不会弹《蓝色多瑙河》?要么来个《喀秋莎》吧!” 傅润生深吸一口气,终于爆发了:“你烦不烦!”说完一口气没顺过来,被呛了个结实,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郁青赶忙把水壶拿过来,往他嘴里灌了几口水。 傅润生喘过一口气,阴郁地看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儿。” 郁青把水壶拧好,屁股往边儿上挪了挪:“离远了,你弹呀。” 傅润生烦躁地擦了擦嘴:“你没有传染病吧。” “没有吧。”郁青想了想:“我妈是医生,有的话她会告诉我的。” 傅润生深吸一口气,无声地咒骂了一句。 c大调音阶枯燥无味地响了起来。 傅润生仿佛要故意和郁青过不去,好听的曲子一首不弹,就那几个音阶,叮叮咚咚地响。郁青排练了整个下午,又写了无数作业,跑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累了。听着傅润生弹琴,越听越困,于是直接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声忽然停了。郁青从半梦半醒里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黑漆漆一片。他赶紧去摸身边,可是什么都没摸到。郁青小心翼翼叫道:“傅润生?” 一个阴森森声音靠近了他:“嗷~鬼来了~我要吃了你……” 郁青欢喜道:“傅润生!”说着在黑暗里准确无误地一把抱住了傅润生伸向自己的胳膊:“原来你在这里呀!” 傅润生僵住了。 郁青在黑暗里东张西望:“怎么办啊。这里有蜡烛么?” 傅润生挣扎着试图甩开他,他又粘上去。 外头天已经很黑了,也几乎见不到什么灯火。红苑这片地方老是停电。 郁青不怕鬼,但是怕黑,傅润生又不肯安慰他,还老是想把胳膊抽出去跑掉。房间里安静得吓人,他们两个被关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郁青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又觉得十分委屈,忍不住抽泣起来:“我想回家。” 傅润生没吭声。 郁青的抽泣声越来越响亮,变成了大哭:“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尿尿!” 傅润生再次试图抽开胳膊,郁青把他的胳膊抱得紧紧的,还趁机把鼻涕也抹到了傅润生身上。反正黑灯瞎火,傅润生也看不见。 傅润生终于无情地把胳膊从郁青怀里拔了出来,冷冰冰道:“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嘴堵起来。” 郁青放开嗓子,像小号一样哭嚎起来。 傅润生暴怒道:“别他妈哭了!” 郁青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嚎啕着。傅润生绕着他走了几圈儿,忽然从背后用什么东西把郁青的嘴勒住了。 郁青愣住了,紧接着,他的声音高了八度,更加响亮地从喉咙里发出了哭嚎。并试图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傅润生喘着气退开了几步,跑到了窗边,开始在一片漆黑里鼓捣东西。郁青终于把嘴上的布条拿了下来,可是疙瘩系的太紧了,他一时解不开,只能让那玩意儿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因为委屈,他再次放声大哭。 哭是个体力活,反正郁青嚎了一会儿就嚎不动了。他哑着嗓子吸了吸鼻子:“我想尿尿。” 傅润生没理他。 郁青磨磨蹭蹭向窗边走过去。外头没月亮,看什么都是黑影。傅润生把什么东西绑在了暖气片上。然后爬上了窗子。 郁青吓了一跳:“你要干啥?” 傅润生往外爬去:“下楼。” “可是这里是三楼啊!”说完,郁青想起来,这个窗子在大楼入口的正上方,窗子下面正好是雨棚。可是雨棚离楼下也还有两层楼高呢。 傅润生从窗口消失了。 郁青胆战心惊地往下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回家这件事鼓励了他,他背起书包,顺着绳条也爬了下去。 等他双脚落在雨棚上,傅润生已经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被拽远了的绳子才飘悠悠地从黑暗里荡回了雨棚边上。 郁青抓住了那条绳子,不知所措地往下看。傅润生真的不见了。郁青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他在雨棚上挠挠头,东望望,西望望,看到了旁边二楼窗户的防盗窗。 后面的事就容易了。郁青战战兢兢地从雨棚跳到了旁边的二楼窗台的防盗窗上,又扒着二楼窗台的防盗窗踩在了一楼窗台的防盗窗上,终于哆嗦着落了地。 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跑到树下放水。等他提好裤子,转来身来,发现傅润生正站在背后,无声无息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尿尿么?”郁青问道。 傅润生如梦初醒,向后猛地退了好几步:“你能不能文明点儿?” 郁青不知道尿尿怎么就不文明了。他妈说了,憋尿对身体不好。但他还是老实道:“哦。那你不尿尿的话,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也是黑漆漆。幸而是走惯了的路。傅润生的书包没了,走得大步流星。郁青背着沉重的书包,走了一会儿就停下来:“走不动了,歇歇嘛。” 傅润生踢着路面冷笑:“废物,才这么点儿路。” 郁青双手撑着膝盖,委屈极了:“我饿了。” 傅润生极深地叹了口气,那调子让郁青想起楼上的高老师高工是退休教师,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 “你以后肯定会做老师的。”郁青内心立刻升起了钦佩感:“你看着比老师还老师,估计要做教授。” 傅润生没说话,郁青在黑暗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懂什么。”傅润生闷声道:“蠢货。” “我不傻。”郁青板起了脸:“我跳了两级呢。而且你这样说话真没礼貌。” “我就叫了,你能怎么的吧。”傅润生嘲讽道。 郁青认真道:“我会不高兴,以后就不和你玩儿了。”他歇过来一点,脑子也转起来了:“诶,你知道怎么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傅润生转身走了。 郁青追上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和你说话呢,为什么呀?” 一路上都是郁青的为什么。傅润生堵住耳朵,加快了脚步。 走到离小白楼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排手电筒的光亮。周蕙的声音焦急道:“豆豆,是豆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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