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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13少年时：龟兹一日游

玄奘《大唐西域记》中说龟兹：&ldo;屈支国，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七八里。&rdo;

如今我正站在这周十七八里的一段城墙上极目远眺。开阔的视野中，远处的天山连绵一片，白雪皑皑。天山脚下是极规整的田字状灌溉农田，被雪覆盖着，露出一团一团的黑色。

&ldo;今年的大雪降了那么多日，真是上天眷顾龟兹。&rdo;他眼望天山，说话时吐出丝丝白气。

我没明白过来，探头看身边的罗什。他微笑着解释：&ldo;龟兹干旱缺雨，只有冬季严寒降雪多，来年水源才充足。&rdo;的ee对哦，这里一年四季下不了几场雨，灌溉都是靠天山融雪。雪水融化汇成季节河，只要有水流过，便能耕种。而没有水的地方，便是戈壁荒漠。西域诸国，面积都不大，也是因为这个地域因素。

突然记起，龟兹每年都有盛大的苏幕遮，就是乞寒节。这个节日就是祈求冬天寒冷，天降大雪而来。唐代传入中原，成为唐时的一个重要节日。

&ldo;那每年的乞寒节什么时候开始呢？&rdo;我兴奋地想，一定得去亲眼目睹一下。

&ldo;每年七月初。&rdo;

&ldo;太好了，我一定去参加。&rdo;我搓手伸到嘴边呵热气，瞄一眼他，&ldo;你陪我去，好不好？&rdo;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天山，半天不言语。不会吧，参加个节日还要考虑那么久啊。不行我就让弗沙提婆带我去。

&ldo;艾晴，沙弥十戒之一便有离歌舞戒，我是不能去的。&rdo;仍是眼望天山，声音听上去干巴巴的，有些无奈。我也愣神了，难怪他昨晚听我唱歌要下那么大决心。

想起昨晚无意中让他破戒了，心下着实不安。苦着脸说：&ldo;对不起，我对佛家戒律不熟，背不出来。这样吧，你把要遵守的十条戒律都告诉我，我就可以小心些，不让你做破戒的事。&rdo;

他沉默一会，低头看脚背，终于轻声说了出来：&ldo;前五戒为：不杀生，不偷盗，不妄语，不饮酒，不y。&rdo;

这些戒律太耳熟，不解地问他：&ldo;这个是居士受的五戒吧？&rdo;

&ldo;在家居士受五戒，与沙弥戒只有一点不一样。&rdo;他的脸突然又红了，不知是不是被寒风吹的。迈开步走向最近的一个堞垛，我赶紧跟上前去。

&ldo;居士五戒里是&lso;不邪y&rso;，而沙弥十戒则是&lso;不y&rso;。&rdo;他不看我，眼睛只是盯在高起的堞垛上。

哦，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居士可以有婚姻内正当性关系，而沙弥则不可有任何性关系。看着他绯红的脸，可能是这个关于性的戒律让他尴尬，赶紧嗯哼一声，向他打听后五戒是什么。

我们下了城墙，他带着我继续走，一边向我解释另外的五条戒律：离高广大床戒‐‐意思是不能坐又高又大非常讲究的椅子和床；离花饰香蔓戒‐‐指不在身上涂抹或装饰有香味的花环。呵呵，这完全是印度的习惯嘛；离歌舞戒‐‐不能看歌舞表演。这个他刚刚跟我解释过；离金宝物戒‐‐这个好理解，就是不能有金银珠宝；离非时食戒‐‐必须严格遵守过午不食。嗯，这个我倒是早就知道并且观察到了。

这么一边说一边走，来到了都城西门外的大会场。通往会场道路两边立有巨大的佛像，足有四五米那么高，气势恢弘。要是能保留到现代，会是多么壮观的遗址。

罗什告诉我这里是召开&ldo;五年一大会&rdo;的地方。他解释说：&ldo;五年一大会&rdo;是佛教风俗，由信奉佛法的国家和国王每隔五年召集大会。到时不光高僧云集，无论是否信佛，谁都可以来。在此期间，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如讲经，辩经，施舍，斋供等等，全部费用由国王提供。

我明白了，告诉他中原地区也有类似的活动，叫&ldo;无遮大会&rdo;。&ldo;无遮&rdo;，就是无遮无盖，无论信仰什么都一视同仁之意。

在大会场里，罗什静静等我测量，画完平面图。立面图得画那些佛像，我画人像的本事太差，也不好意思老要罗什等着，就想着以后再来细画。罗什带着我，往会场西北方向走，是一条不太宽的河，已经结冰。河对岸有一座宏伟的寺庙，我们要到那里去参观。桥在很远的山坡上，为了省事，我们打算从冰面上过。的a8

冰虽然已经结得很硬，但我从小在长江以南长大，北方孩子冬天必备的滑雪技术一点也无，战战兢兢在冰面上挪不出脚。一只指节细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我赶紧握住。温润带着些濡湿的手牵着我小心地前行，我死死盯着脚下的冰面，生怕自己掉到窟窿里去。好不容易到了对岸，嘘口气，想抬头对他道声谢，却突然惊恐地发现，眼前出现了几片黑色斑点，他的脸在斑点中模糊不清。

我大叫一声：&ldo;罗什，我怎么看不见你了？&rdo;

感觉有只手包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扶上我的肩膀，我被轻轻拥进一个瘦削的怀抱，引到一处可以坐下的地方。

&ldo;别急，闭上眼，一会儿就好。&rdo;他的气息吹进耳朵，有些痒痒。我最怕耳朵里被人吹气，赶紧偏头，却撞上他的下巴，我们同时闷哼出声。

&ldo;疼么？&rdo;

&ldo;疼么？&rdo;

我们居然同时开口问对方，我愣了一下，不愿去细想，自己伸手去揉头顶被撞的部位。一边疼得咝咝出声。我都那么疼，他也应该撞得不轻，却是闷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ldo;是我不好，应该提醒你莫要盯着雪看太久的。&rdo;

耳里又飘进令人苏痒的轻微气息，这次我却不敢再躲了。嗯哼着掩饰脸上的热意：&ldo;罗什，我不会瞎了吧？&rdo;

&ldo;不会。&rdo;

说是不会，可为什么声音有点发颤？一下子慌了神，拉住他的宽袖急急问：&ldo;我要真瞎了怎么办？&rdo;

他的手仍然覆在我双眼上，另一只手臂极轻地扶住我。只是这样轻轻的触碰，也能透过棉衣感觉出他过于纤瘦的手臂。他还是闷闷地说了句&ldo;不会&rdo;，语气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带丝颤音。心下疑惑，他到底怎么啦？

坐了一会，他放开手让我睁眼。纯净略带稚气的脸渐渐由模糊转清晰，双眸清亮地看着我，一脸关切也一脸cháo红。如此近的距离，那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映着有些呆滞的我。一瞬间，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出一个不规则的强音。

猛地站起身：&ldo;我没事了，走吧。&rdo;

他仿佛突然醒转，倏地向后退开，脸上的红cháo将麦色肌肤掩盖住，连埋入衣领的脖子部位也一片绯红。想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亲昵的动作。别说他了，连我都不知道脸往哪里搁。

我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他愣一下，快步跟在我身边，脸上的红晕许久未褪。我嗯哼一声，一本正经地问他：&ldo;这是什么寺庙？&rdo;

他抬头，稳一稳气息，平静地回答：&ldo;阿奢理儿寺。还记得么，我教过你&lso;阿奢理儿&rso;意为&lso;奇特&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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