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恐惧,恶鬼的阴影,只将他一个人笼罩在这个……不曾存在过的&ldo;十九码头&rdo;。
在这死寂将要把李不为吓昏之前的一秒,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月白长袍,束发于后,来人的脸上,却是血红与漆黑交结的狰狞神情。
直到这一刻,李不为的瞳孔骤然缩了缩,片刻之后,他像摊烂泥一样软在了地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眼底无法遮掩的惊恐已经散去,只剩下刻骨的绝望‐‐
&ldo;……柳笙…………柳阎王……&rdo;
他的嗓子发出&ldo;嗬嗬&rdo;的诡异笑声,配上那副狰狞却空洞的面孔,愈发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只是这丝毫没有影响戴着恶鬼面具的男子脚下随意的步伐。
&ldo;怎么……不跑了?&rdo;
恶鬼面具下的男人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听,只是此时的李不为显然没有那份欣赏的心情,他只是艰难地扬起脖颈来,定定地看着那个人,&ldo;……看在我多年为封公馆尽职尽责的份上……柳阎……柳先生,不能放我一马吗?&rdo;
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轻撩了衣袍下摆,半蹲下身来,声音里似有笑意,却在这萧瑟的夜里只浸着寒气‐‐
&ldo;看在你尽职尽责泄密有功的份上,我留你全尸。&rdo;
&ldo;柳笙‐‐!&rdo;
李不为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似的,面目愈发狰狞,&ldo;‐‐你他妈这么干‐‐就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吗?!&rdo;
&ldo;有罪必惩,奖赏分明……&rdo;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不急不慢地低了低身,&ldo;这样才能不寒了兄弟们的心。……可惜你这一步走得太偏了,恐怕以后,我不会有再慢慢教你的机会了。&rdo;
瘫坐在地上的李不为已经知道自己求生无望,确切说,他从见到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希望彻底湮灭了;只是到了最后死心的这一秒,他却是神经质一样地笑了起来:&ldo;……柳笙……哈哈‐‐枉你&lso;鬼军师&rso;的名号啊…………你早就在这儿堵着我……可你知道吗?!‐‐&rdo;
李不为用力地将手里轻若无物的盒子掷了出去,砸在地上,盒子打开‐‐
空空如也。
李不为笑得气声嘶哑而阴戾‐‐
&ldo;这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我送走了‐‐!!设这么大一个局却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你柳笙就是个笑话!‐‐&lso;鬼军师&rso;?!‐‐狗屁‐‐!!&rdo;
李不为仰天大笑,笑得都快断了气,只是这漆黑的诡异的码头还是只有他的走音的笑声‐‐他所期待的那人的懊恼,根本半点都没有‐‐
李不为僵住了,他木钝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看着他的男人。
他从那人的眼睛里看出了怜悯‐‐就像是佛祖怜悯蝼蚁一样的神情。然后他听见那人用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过的、不急不缓的语调,叹了一声,道:&ldo;……我留你全尸,是看在你尽职尽责,……泄密有功的份上。……你就是总学不会听话,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的,李不为。&rdo;
&ldo;……&rdo;
许久的怔忪之后是疯狂的前扑动作,&ldo;‐‐柳笙‐‐!!!&rdo;
只是砰砰两声闷响之后,李不为就已经双膝一软跪在原地,而从始至终连挪步都没有的柳笙只是用波澜不起的声线淡淡地开口:&ldo;人活于世,有所不为……这第一步你都没做到,罢了吧,……李不为。&rdo;
他挥了挥手,阴影里掠出两道身影,将跪伏在地的李不为拖离了月白袍子的男人的视线。
柳笙垂眸望着地上的那两摊血迹,半晌无言。
直到又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ldo;柳先生,时候不早了,封老板请您回封公馆。&rdo;
柳笙眼底浮掠过复杂的情绪,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ldo;……知道了。&rdo;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次的&ldo;失忆组合&rdo;,可能之前没有过。
又更晚……遁了……
☆、第44章封公馆(二)
若说卞都这华国第一城里,名声最大的,不会是最繁盛的长街上那几家旗子颜色各异的驻华使馆,不会是那&ldo;夜色&rdo;里妖娆妩媚的头牌歌女,不会是那逞凶为恶的巡捕督察……而是那位在十里洋场都能只手遮天的封公馆的主人‐‐
封乾。
封乾是十里洋场里站起来的一个传说,是卞都的人们于苟且偷安里、茶余饭饱后啧啧称奇却又褒贬不一的人物。
卞都的地皮寸土寸金,只可惜华国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着玷污般的烙印,这里对于华国的军阀与政府来说都是不可踏足的禁区‐‐
能在这里站稳了脚甚至于翻云覆雨的人物,……街边的傻子都知道封乾不是干净的背景。
自然少不了拦住封公馆出来的车大骂&ldo;卖国贼&rdo;的那些爱国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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