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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他穿的什么衣服&rdo;?

&ldo;黑色的，还穿一件普通的大衣……我说不清楚，由于在那种情况下……你要我再到那儿去一趟吗?&rdo;

&ldo;当然。&rdo;梅格雷肯定地说，于是，夫人走了，又只剩下梅格雷一个人。他看见饭店老板回来了，一小时之后，附近的街上响起了沸腾的人声：尸体正往医院里送，所有的人都跟在后头，接着，医院里挤得水泄不通，饭店底层，又响起了酒杯的碰击声。有人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勒迪克进来了，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在床边坐下，点燃了他的烟斗，接着说道：&ldo;就是这么回事!……&rdo;他叹了口气。

当梅格雷转过头来的的时候，勒迪克大为惊讶，他不仅看到一张笑吟吟的面容，而且听到他这样说：&ldo;这下，你得意了吧?&rdo;

&ldo;可是……&rdo;

&ldo;所有的人都很得意!大夫!检察长!警察局长!总之，你们大家兴高采烈，因为人们给巴黎来的一个可恶的警察成功地开了一个玩笑!&rdo;

&ldo;你得承认……&rdo;勒迪克两臂一耸。

&ldo;承认我错了，是吗?&rdo;

&ldo;那人的长相和你描述的那个火车上的陌生人完全一致，我见过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衣服比较破旧，不过料子较讲究，他太阳穴上中了一枪，几乎是用枪口顶着打的。&rdo;

&ldo;是吗?&rdo;

&ldo;迪乌尔索同意警察局的意见，认为是自杀，很可能是在把你打伤后，他立即就自杀的，已经有一星期左右了。&rdo;

&ldo;在他身边找到武器了吗?&rdo;

&ldo;可不，在他大衣袋里发现了一支手枪，只少了一发子弹……&rdo;

&ldo;打我的那一发，当然罗，如果不是自杀呢?&rdo;

&ldo;那也有一些合情合理的假设……譬如说某个农民有可能在那天晚上遇到他的袭击，就开了枪……后来又怕事情复杂化，讲不清楚，就撂下走了。&rdo;

&ldo;‐‐那么谋害大夫小姨子的事呢?&rdo;

&ldo;他们都议论过了，认为那是某个恶作剧者假冒的一次袭击……&rdo;

梅格雷对他同事报以扑哧一笑：&ldo;还有那张火车票呢?那张火车票怎么会从那个陌生人的兜里跑到英吉利大饭店的走廊里?&rdo;

勒迪克目不转睛地瞅着深红的地毯，突然，他壮着胆子说：&ldo;你想听我一句忠告吗?到里博迪埃别墅去住几天!我已经跟大夫谈过了，他说只要采取一些预防措施，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到那儿去……&rdo;

&ldo;那么检察长呢?他，他说了些什么呢?&rdo;

&ldo;我不明白。&rdo;可怜的勒迪克老想息事宁人，可梅格雷毫不留情。

勒迪克只有鼓足勇气接着说了：&ldo;听我说，人家在背后对你的议论并不太好，你今天上午演了那出戏后。检察长刚才对我说他要向省长汇报你的情况，叫你听候巴黎的指示;尤其你用赏给一百法郎酬金方法……有人说是鼓动社会渣滓随便胡说一通……&rdo;

&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勒迪克不吱声了，他无言以对，沉默好几分钟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口气：&ldo;假如你果真有一条什么线索，我可以改变我的看法……&rdo;

&ldo;我没有线索!或者确切他说我有四、五条线索。&rdo;

&ldo;你瞧!你还做了一件蠢事儿，你怎么会产生给大夫太太打电话的念头呢!……此人妒忌心极重，我听见里沃向检察长告状，还说他本想狠狠地教训你一顿……&rdo;

梅格雷乐了，哈哈大笑。

他还有一局精彩的牌要打呢!他到处有许多事情要做，在树林里，医院里，&ldo;新磨坊&rdo;农场里，大夫家里，挂着窗帘十分严格的检察长的宅邸里。他有许多事情要连底翻一翻：一大堆模糊的纠缠在一起的事情。他要干的事是研究一张张在他眼底闪现的捉摸不透的脸谱。

他们居然还想用打发去里博迪埃的办法把他甩掉!

他像通常的大胖子狂笑那样又笑了一阵，当他的妻子一刻钟后进屋时，发现他已经恬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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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死了几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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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格雷醒时感到极其疲乏，他做了个怪梦。他梦见自己到了海边，退潮后的沙滩呈现出麦子成熟时的棕褐色。极目而望，只见沙子不见海水。他孤独地呆在这酷热的辽阔沙滩上，意识到必须不惜任何代价离开这儿，回到大海中去，才能获得自由。

可惜，他不能动弹。他长着类似海豹那样的发育不全的肢体，就是不知怎么使用。浑身都是僵硬的，他刚站起，却又猛地栽倒沙滩上。沙子把他的背部烤得隐隐作痛。

他一动，沙子就往下沉陷一寸。他浑身那么僵硬，莫非猎人把他打伤?他自己回想不起来，只得在沙滩上滚动前进。他的身子变成了黑乎乎的一个大肉球，样子十分可怕……

梦做到这里，他睁开眼睛。窗上已洒满阳光，他妻子坐在桌边，一面吃着早餐，一面瞅着他，生活并不像梦中那样。他从妻子的目光中立即猜出了她有什么心事。这样的目光，他很熟悉，深沉、富有母性、还带着几分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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