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留下来的那个儿子不会是他。
段玄河绝望的被侍卫架下去了,段祈昭又对着屋内站着的这一圈心腹将领说:&ldo;孤死后,东宫一脉以翊王为主,你们可有异议?&rdo;
&ldo;殿下!&rdo;
&ldo;殿下!&rdo;
&ldo;大哥!&rdo;
这些跟着他来边关的心腹将领都跟随他多年,此刻一个个都跪下喊他,眼眶泛红,祈舜也跪下喊他大哥。
&ldo;都起来!&rdo;段祈昭低喝道:&ldo;孤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不好说的!&rdo;
太子缓缓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祈舜抬起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太子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ldo;锦衣夜行,明珠蒙尘,孤知晓你绝不止这点才华,平日里不过是在避嫌。&rdo;
那声音一字一句从他的喉腔里发出来,低沉喑哑,恍惚间的威压像是天道箴言却又有着梵音般的宁静平稳,他说:&ldo;小九,日后就靠你护东宫一脉安稳了。&rdo;
这是一脉势力之主在交托重任,他转头看向床下面一圈跪着的将领,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道:&ldo;小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do;
祈舜仿佛立下誓言,无比郑重道:&ldo;臣弟必护玄澜一生长安,必护东宫一脉平稳,&rdo;
&ldo;好。&rdo;太子道:&ldo;孤信你。&rdo;
&ldo;你们都下去吧,小九留下,让人拿纸笔上来。&rdo;太子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独独留下祈舜一人。
&ldo;小九,扶孤起来。&rdo;
祈舜扶着他站起来,又给他披上裘毛的披风,扶他到桌案前坐下。
段祈昭咳嗽两声,脸色苍白虚弱,&ldo;大哥……&rdo;祈舜忍不住低低劝他两句,声音含着焦灼。
&ldo;无妨。&rdo;段祈昭执意要把事情做完,铺开宣纸,开始写起来祈舜在一旁研墨。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后,三封信平摊在桌案上,分别写着&ldo;父皇亲启&rdo;、&ldo;谈斐亲启&rdo;以及最后一封&ldo;吾儿玄澜亲启&rdo;。
他放下笔,又静静坐了一会,目光凝成一点落在廊檐下挂着的流苏风铃上,好像在回首自己二十九年波澜起伏的人生,在他未出生的时候,亲生母亲就为他费尽心思,以致于他四岁一被接回皇宫就被立为太子,此后就是为坐稳太子之位奔波筹划的二十五年,这期间有无数人在他的身边出现过,有无数人追随他,有无数人支持他,当然也有无数人想杀了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他也曾数次在生死间徘徊命悬一线,然而从来没有一次,死亡的感觉如此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到生命在从自己体内流逝出去。
&ldo;小九,孤不甘心。&rdo;他突然说道。
&ldo;孤不甘心就这么被老二算计。&rdo;
&ldo;孤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边关。&rdo;
&ldo;孤不甘心一生谨慎最后竟然死在自己儿子手上。&rdo;
&ldo;孤不甘心。&rdo;他一字一顿的说。
&ldo;咳咳、咳咳!&rdo;他情绪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得咳嗽渐渐平复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最后低着头嘶哑着声音说:&ldo;小九,你说会护澜儿一生长安,护东宫一脉平稳,孤信你。&rdo;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疲惫,好像飞鸟穿越沧海最终无力的落在树枝上:&ldo;孤会在这两日把能做的都替你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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