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所讲的大部分故事就那样一无所用地存于我的记忆中。它们哪里也不去,只是如夜
雪一般静静存积着。这也是大多数喜欢听他人讲话之人的共同苦恼。基督教的神父可以将人
们的告白转递给上天这一庞大组织,我们却没有如此方便的对象,而只能自行怀抱着继续人
生旅程。
卡森&iddot;麦卡勒斯(注:carnullers,美国女作家(1917-1967)。作品有《心灵
是孤独的猎人》、《没有针的钟》等。)小说中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失语青年出场,无论谁说
什么他都耐心地侧耳倾听,有时表示同情,有时一同欢喜。人们如蜂逐花一般在他周围聚
拢,纷纷向他一吐为快。然而最后青年自杀身亡了。他明白过来:人们只是将各自大凡所有
的东西推给他,而体察他心情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当然我不是要把自己的形象同那位失语青年重合在一起。毕竟我也把自己的事讲给别人
听,也写文章。尽管如此,沉渣还是在自己体内越积越多。我想说的只是这个。
所以,当我暂时放弃小说这一形式时,这一系列aterial势必极其自然地浮出我意识的
水面。对我来说,这些随笔的aterial就好像是无倚无靠的孤儿们,它们未被纳入任何小说
任何文章,而只是在我体内一动不动地久睡不醒。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
那么,将这些aterial弄成文章我就能多少变得坦然了不成?也不至于。这点即使为我
自身的一点点名誉也必须交待清楚:我并非为求取自身的坦然才写这些随笔并向世人发表
的,而是他们想被道出‐‐如我开始所说,我已感觉出了这点。至于我自己的精神能否得到
解脱,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至少没有任何征兆说明我眼下通过写这样的文章使自己的精神
获得了解脱。
认为自我表现有助于精神解脱的想法是一种迷信,即便从好意说来也不外乎神话,至少
用文章来表现自己是不会解脱任何人的精神的。假如有人要为此目的而去表现自我,那么最
好作罢。自我表现只能将精神细加工,任何地方都到达不了。如果觉得似乎达到了什么地
方,那无非错觉而已。人是禁不住要写才写的。写本身没有效用,也没有附属于它的希望。
由于这个缘故,沉渣依然作为沉渣剩在我的记忆里。或许迟早总有一天我会将其变成截
然不同的形式编排在新小说之中,也可能编排不进去。若编排不进去,这些沉渣势必永远封
存在我的记忆里,消失在黑暗中。
现在,我只能将这种沉渣归纳成如此形式的随笔,别无他法。至于这项作业是否正确,
我也无由得知。假如有人说本来就不该写真正的小说,我只能耸肩以对,只能引用一个杀人
犯的主张‐‐&ldo;所有行为都是善举&rdo;。对我来说,只能以这种体裁归纳这种aterial,没有
别的选择。
我所以将收在这里的文章称为&ldo;随笔&rdo;,是因为它们既不是小说又不是实录。aterial
毕竟是事实,vehicle(容器)终究是小说。如果每篇东西都有奇妙或不自然之处,那是事
实所使然。而若读起来并不需要太多的忍耐力,则因为其乃是小说。
越是倾听别人的讲述,越是通过其讲述来窥看每个人的生态,我们越是为某种无奈所俘
获。沉渣即是这无奈之感,其本质便是我们哪里也到达不了。我们固然拥有可以将我们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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