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领着那些个旗人与包衣,跟在布厄百户的身后,沿着一条土路向前行进,很快,他们便走出了马格德堡城郊的地区,向着更远的地方行进。&60;br&62; 踩着到处都是水洼的土路上,没走出去一里路,大头等人的草鞋中就灌满了泥沙,而布厄慢悠悠地骑在小母马身上,走在一队旗人和包衣的左侧,和大头说着百户所的规矩。&60;br&62; “听好了,我要说规矩了,只说一遍,要是没听清翻了事儿掉脑袋,老子可不会为你们说清。”清了清嗓子,布厄踢了一脚看上去有些走神的大头,“你是十户,更要听清楚。”&60;br&62; “这块地界,从今往后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到了地盘上,都得讲规矩。”布厄指了指天空,“天上的天父施恩,地下的奥丁援手,让着咱们成为了八旗,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交税了,种多少粮都是自己的,再也没有雅尔还是谁乱七八糟的来找咱们了。&60;br&62; 不过,不用交粮是不用交粮,也有代价,这代价就是你得守冯大帅的规矩,冯大帅会念吗?跟我念——冯、大、帅、万、胜。回头多练练,以后有用知道吗?”&60;br&62; 大头等旗人立刻点头应是,大声地复述着这五个字,不过走腔怪调频出,布厄摆摆手:“别叫了,咱们旗里有会的人,让他们教你们……这都扯远了,还是继续说冯大帅的规矩:&60;br&62; 第一条,当兵吃粮,上阵打仗。咱们的粮也吃了,水也喝了,要是敢说不上战场,对不起,不答应。&60;br&62; 第二条,公廨交粮。也就是说,咱们八旗种出来的余粮,可以选择交一部分到卫所的公廨库里,当然,也可以不交,看你自己。&60;br&62; 咱们推举几位信得过的旗人兄弟,雇佣委托一些商队帮咱们运作,或者监督卫所中的官吏拿这些粮食去放贷或者售卖,得了钱再根据交的余粮的比例分账。”&60;br&62; “没好处谁交粮啊……”&60;br&62;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被耳尖的布厄听到了,他扭头在这些旗人中扫视了一圈,冷笑道:“好处当然有,每年余粮献得最多的,还有大比成绩最好的,都可以积一功。&60;br&62; 而且要知道,一户旗人只能荫蔽嫡系亲属,换句话说,等你把旗人的位置传给你儿子,你另外几个孩子都得出旗,公廨库会发遣散费。&60;br&62; 要是你生了女儿,总得嫁人吧,公廨库会出钱随份子。你要是运气好,能活到老,也是这公廨库出钱补贴,帮你养老。要是出了火灾,或者大雪压塌了卫所的房屋,同样是公廨库交钱修缮。&60;br&62; 这余粮交得越多,这笔钱就越多,交不交,你们自己看着办吧。”&60;br&62; “这卖粮食这么赚钱吗?我怎么没觉得。”&60;br&62; 这回布厄听清了,就是大头这小子,他立刻上前,一马鞭抽在了大头的背上:“笨!卖粮的余钱在雇人开垦或者买田啊,不行还能开店,或者买马车组建商队,这些产业是卫所公产,有税收减免,赚到的钱也都还按出的钱粮给咱们分红的。”&60;br&62; 这大头也是皮糙肉厚,一鞭子打在背上只是一条红痕,他嘿嘿地憨笑道:“那假如我出旗了,还能拿这钱吗?”&60;br&62; “想的美。”布厄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出旗,给你一笔遣散费算了,你要是升迁府兵,那就是贵族了,一个人的田地就顶得上咱们大半个百户所,还看得上这三两个子儿?&60;br&62; 卫所公产的钱粮绝对没你当府兵拿的多,公廨发的钱粮你每个月找个有技术的女人就花光了,只是保你不至于没饭吃没衣服穿,真要说,拿钱害得是府兵。”&60;br&62; “那要是公产亏钱了该如何?”&60;br&62; “亏钱了就把裤腰带勒紧一点,还能咋办?”布厄不屑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60;br&62; 一个鼻音很重的维京大汉问道:“那咱们出旗的话可以到公产做工吗?”&60;br&62; “这就要说到咱们的第三条规矩了。”布厄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八旗一律不得经商。咱们旗人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经商只会让你们满脑子钱,根本打不了仗。&60;br&62; 这不得经商可不是仅仅说你们自己不准经商,你出旗的子孙,五代内也不允许到卫所公产做工或者当佃农,公产只允许雇佣外人。顺带一提,旗人被查到经商直接砍头,余丁出旗,连遣散费都没有,子孙三代不得重新抬旗。”&60;br&62; 这些维京旗人立刻噤若寒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止。&60;br&62; “别这么害怕,咱们八旗的日子还是好过的,只要不犯事,每日没事就种种田,练练兵,不说旱涝保收吧,保证你饿不死冻不死。”布厄笑眯眯地说道,“真有了战事,咱们随军出征,一个不小心,诶,就像我一样,砍了人头立了战功,那立刻就是百户。&60;br&62; 我告诉你们,咱们顶头上司,奥拉夫·祖归厚千户那可是三个月直升外姓汉人,你在别处见过吗?一个维京的小奴隶三个月当雅尔,这狗屎运……这话你们别在外面乱说。”&60;br&62; 话说到一半,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布厄立刻住了嘴,色厉内荏的骂道:“敢乱说,看我怎么治你们。”&60;br&62; 望着眼前这些旗丁和包衣们有些奇怪的眼神,布厄一时间真想要扇自己两巴掌,他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咳嗯,讲第四条规矩了啊,都听好,别走神想什么有的没的:&60;br&62; 第四条,每年冬天,所有旗人都集中到千户所进行训练,每年夏天,所有旗人家中高于十二岁低于十五岁的男丁都集中到千户所参与夏令营。&60;br&62; 这个夏令营呢,是全封闭式的,每次四十五天,进行预先训练还会请人来教授文字。&60;br&62; 每年都有一个名额,表现好的,可以推荐到卫所的卫学继续深造,你要是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继承旗丁,保住家业,另一个到卫学深造,以后可以当小吏什么的也不错。”&60;br&62; “第五条,最后一条,旗人不得擅自离开卫所。”布厄的身体在马背上晃悠着,“你们知道什么是卫所吧?咱们这一块,叫百户所。十个百户所有一个千户所,五个千户所就是一个卫所,不允许离开卫所,知道吗?那样视同逃兵,要砍头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们。”&60;br&62; 说到这里,原先还在晃悠的布厄突然停住了身形,他举起马鞭指向前方的一个土围子:“这正好,说完就到了,诸位,欢迎来到布厄百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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