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一个皇帝,可以有兵不血刃的方式,可要颠覆一个王朝,就必须得让二十八年前的血火再在这片土地上重燃一次。
纵使霍留行是真心待她,也真心愿意保下英国公府,难道到时候,她的阿娘就要这样背祖弃宗,她们沈家,就要为了霍家与孟家的复仇大业而助纣为虐吗?
沈学嵘那时候笃定地告诉她,他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赵琛今夜的话,却让她对这份笃定隐隐失去了把握。
沈令蓁正出神,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宴席散了。
她忙朝崇政殿赶去,到了殿门前,却没瞧见霍留行身影,倒是看杨公公匆匆上前来,说:&ldo;霍少夫人,陛下将霍将军召去垂拱殿议事啦,霍将军请小人在这儿候着您,说若是您来了啊,便给您备好轿撵,请您先行回去。&rdo;
沈令蓁点点头,却因心系席垫,朝崇政殿张望了下。
&ldo;霍少夫人这是瞧什么呢?&rdo;
她沉吟一下,答:&ldo;我丢了块帕子,不知是不是落在席垫上了,想进去找找。&rdo;
&ldo;哎哟,&rdo;杨公公睁圆了眼,&ldo;那可不会。您那块席垫被霍将军泼了菜汁,已经让人收拾下去啦。&rdo;
&ldo;泼……泼了菜汁?&rdo;沈令蓁一愣。
&ldo;可不是嘛!您说这霍将军,细致入微起来,投壶投出一朵花,马虎起来吧,好端端坐那儿呢,一抬手,咣啷当一下,竟能打翻菜碟子!&rdo;
沈令蓁窘迫得脸都红了。
杨公公道她是在抱歉,宽慰道:&ldo;哎呀,无伤大雅,无伤大雅,那时陛下与来使都已退席,您就放心吧。&rdo;
沈令蓁颔首谢过,转身上了离宫的轿撵。
那头垂拱殿中,霍留行正孤零零坐在下首位置等侯皇帝,等得乏了,眯眼撑着肘摁起了太阳穴。
今夜这一场宫宴,真可谓是耗费心神。投壶结束尚且不觉如此疲惫,被那染血的席垫吓得心惊肉跳了一把,倒像是被一根稻草压倒了。
幸而那位给沈令蓁领路的宫女及时赶到,悄声与他说明了情况,他才擦干了一手的冷汗。
然后还得费劲地想,怎么帮小姑娘收场才好。
霍留行正闭目养神,听见打帘声,立刻敏锐地睁开了眼,向进殿的皇帝行了个坐礼:&ldo;参见陛下。&rdo;
皇帝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在龙椅上坐下:&ldo;留行啊,你可知朕留你所为何事?&rdo;
霍留行点点头:&ldo;想必是天牢那边有了进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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