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着急忙慌地去找自己做好的相框,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孔黎鸢十指交叉地摁住手,在色调昏暗的墙边接了一个潮湿的吻。旧海报被很突然地扔在一边,飘飘悠悠地落到地毯上,电话亭里的李弋脸色寡淡,显得越发孤独了。她们就这样没由来地接吻,拥抱,做。灰蓝调光影晃荡,朦胧得像溺入海水,有一瞬间像陌生浓烈的加州罗曼史。可又不像,因为她深知,她们此时此刻被装在一个布满各自气息的小公寓。她刚刚发现她保存了她的旧海报并且亲手为之制作一个相框,而她刚刚发现早在加州她就知道她爱吃被汽水洇湿的薯条。一切都回归平凡,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新住所终于收拾妥帖之后,付汀梨洗完澡,吹完头发,很自然地倚在孔黎鸢的肩,打开自己新买的投影仪。她们又要一起看电影,这次是看《悖论》。看到电影龙标开头播映时,付汀梨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直觉以后,她们会一起看完她的所有电影。《悖论》是孔黎鸢出道之后的第三部电影,她在里面饰演一个原生家庭很压抑于是外表极度理性、对自己要求极高极为严格但内心却疯狂压抑的女青年,从高中生演到三十岁,年龄跨度很大,情感挣扎也比以往电影都要复杂。付汀梨以为自己看到的《悖论》已经足够精彩纷呈,但孔黎鸢却告诉她,其实原片里面有几场冲突很激烈的戏份,用来体现唐理很扭曲的心态状态和人设。但都因为没过审而被剪掉。孔黎鸢觉得可惜,因为她当时演得很过瘾。然后给她很细致地讲解了那部分缺少的剧情,还增添了属于演员孔黎鸢的批注,独一无二的批注。于是付汀梨这场电影比任何人看得都要完整,也经由此更深地看到了那个时间段的孔黎鸢。“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电影演到快结局,付汀梨有点泪目,问起了这个问题。孔黎鸢很过分地刮了刮她泛红的鼻梢,好像在笑她快要哭出来,“在新加坡拍的,那里很多人都说中文。”付汀梨点头,“我就说怎么不太像国内的景。”然后又叹一口气,说,“要是我那时候也在新加坡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其实那里很无聊,都说新加坡是很无聊很小的旅游国家。”孔黎鸢摸了摸她濡湿的睫毛,停顿了一会,接下来的一句话说得很性感,“但如果你在那里,也许就不无聊了。”付汀梨眨一下眼,感受着温凉手指贴在眼皮的触感,很突然地说,“我们哪天去新加坡吧?”“为什么想去?”孔黎鸢没有马上答应。“就是想知道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付汀梨很坦诚地说。孔黎鸢没有再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她的头发,然后懒懒地说,“好。”付汀梨也看到了自己徜徉在孔黎鸢手指缝隙里的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是不是要补染发根了?”孔黎鸢很仔细地端详一会,“你要一直染?”付汀梨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不是吧,就是觉得好看。”“一直染对头发不是很好。”“先染这一次再说,以后年纪大了就不染了。”孔黎鸢被她这个说法逗笑。又似乎是说不过她,鼻尖抵住她的发顶,只说一个字,尾音缱绻地勾起,“好。”然后又说,“有空我帮你染吧。”于是付汀梨也说,“好。”电影放映到结束,她们挤在一起看最后的鸣谢名单。看到【主演孔黎鸢】时。付汀梨又想起一件事,“当时我们在禾瓦图看《冬暴》,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问我最喜欢哪一个角色?”“所以答案是什么?”眼下她们看完《悖论》,付汀梨又产生了这个好奇心。她盯着孔黎鸢的表情,想要在孔黎鸢回答之前,率先发现端倪。而孔黎鸢却笑一下,轻抬下巴,很坦然地让她看,“你猜?”好像猜来猜去,一直都是恋爱时会发生的有趣插曲,并且两个人都甘之如饴。“一共就六个角色,总会被我猜到的。”付汀梨把《人生》中那个小孩也算了进去。于是孔黎鸢眯了眯眼,好像是觉得她说得也挺对,很干脆地省略了这个步骤。思考了一会,说,“以前是李弋,拍《白日暴风雪》的时候觉得是阿鸯,现在又觉得”女人一反往常地拖长声音,一点也不利落。付汀梨凑上去。孔黎鸢在黯淡的投影光线里看向她,笑里藏着狡黠,“好像都可以算是最喜欢。”“为什么?”付汀梨不解,于是追问。孔黎鸢却不回答了,很突然地转移了话题,“你困不困?”付汀梨眯眼,“不困。”于是孔黎鸢利落地切换另一场电影,在电影开头有些无聊的背景音里,朝她释出一个微不足道的笑,然后说,“那我们继续看下一部吧。”付汀梨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会抵赖,一个“为什么”有什么好藏着的。但也好心地不和孔黎鸢计较。她想,有时候她可以当一个宽阔一些的爱人,为自己的爱人留有一定秘密。下一部是《记忆开端》。但之后付汀梨就看得迷迷糊糊,脑袋时不时往下栽,砸到孔黎鸢胸口,她坚持不懈地睁着眼,想要完完整整地看完。以至于被随意扔在地毯上的手机亮了几下屏,连着振动了很多下,她也没有精力去看。反而是孔黎鸢这个不太需要睡眠,虽然偶尔带着一身疲倦来找她,但很快就在她身边恢复精力的女人。很慷慨地帮忙,将她的手机捡起来,点亮屏幕看了一眼,说,“有人发消息给你。”“你帮我看看。”付汀梨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杨鹭身上,来不及顾及其他人。“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孔黎鸢突然问。“一个月?”付汀梨嘴比脑子快,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用问句。幸好,孔黎鸢没有介意她的游离,只是松弛地笑着说,“一个月就到了可以查看对方手机的地步了吗?”原来是这件事。付汀梨打了个哈欠,还是懒得伸手去拿手机,“没关系,我们是结婚,不是普普通通的谈恋爱。”“也对。”孔黎鸢没再计较,按了按她的后脑勺,纠正她的说法,“是二十三天。”然后又滑开了她的手机,“一个叫阿亚的人发消息给你。”“她说什么?”付汀梨眼皮已经眯了一半。孔黎鸢盯着手机上的消息,云淡风轻地说,“她说搬家搬好了吗?”“那你帮我回一下,说车明天还给她。”付汀梨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快要睡过去。孔黎鸢很随意地抚了抚付汀梨的头发。一字不漏地将消息回过去,想放下手机的时候,阿亚却又连着发来新的消息:【你一个人搬家吗】【你对象也没来帮忙啊】大概是被付汀梨的睡意传染,孔黎鸢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一眼放映到一半的电影,然后又看一眼已经彻底闭上眼只剩表情在挣扎的付汀梨。很突然地笑了一下。手指轻按这人微微皱起来的鼻梁,无意识地想要舒展这人不太放松的表情。而付汀梨也只是微微皱了皱鼻尖,没气力再反驳她。孔黎鸢单手拿着手机,打算替付汀梨回完这两条消息。而阿亚这时候已经又一连串发过来几条:【要是这也没来,我就要破口大骂了哈】【小梨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来着,你说你结个婚,天天都看不到对象的人影,别的不说,我也不了解。就说我们工作室这么忙,你每天这么晚回去,别的已婚的姐姐妹妹,都是家里来接,你就一个人这么晚还挤地铁,也没听你对象打个电话来关心,连这次搬家我都没听你说你对象来帮忙,不辛苦吗?】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另一只手微微按住的鼻尖似乎又皱了皱。手机熄了再亮,不知道重复了两遍还是三遍。孔黎鸢迟迟没有打字回复。而那边似乎是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妥当,马上将消息撤了回去,只说:【搬完了就好企鹅转圈】而在这之后,孔黎鸢很简洁地回过去:【谢谢,我就是她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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