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不觉咬紧牙关,说道:&ldo;是……ji院的。灾年人便宜,老鸨便来买人。&rdo;
刘睿摇头叹气,继续掘糙根。赵棠遥望柳珍珍,心里又酸又苦。柳珍珍真厉害,真成功,妈妈当初是不是该听她的话?
妈妈白白地病死,不知道儿子为了活命,还是卖了。
这一天他们掘的糙根,还不够塞牙fèng。第二天两人就呆在糙棚里,尽量不动,盼望黄巾军尽快退兵。
刘睿瘦得颧骨凸出,下巴尖尖,眼睛更大了。他枕着一块石头,低声笑道:&ldo;想不到我是饿死的。&rdo;
赵棠心一痛。
第三天,刘睿已经没力气出去找食物了,赵棠独自出去,也没有找到吃的。而柳珍珍依旧乘着香车来了,她带着面饼,一张面饼换一个大姑娘。大姑娘的父母饿疯了,一张饼也肯卖。赵棠在远处站了良久,一咬牙走上前,笑容满面地道:&ldo;柳姨,还记得我吗?&rdo;
柳珍珍看他一眼,笑道:&ldo;小郎君,做生意吗?虽然我们院子不要男倌,但你这样漂亮,我可以带你去找王妈妈。&rdo;
赵棠干笑道:&ldo;柳姨,我是赵棠,赵曼儿的儿子。&rdo;
柳珍珍表情变了,上下打量赵棠,语气惊讶:&ldo;曼儿的儿子?小孽种?你……你这么多年你上哪儿去了呀,柳姨当你死了,你知不知道?&rdo;
赵棠道:&ldo;柳姨,我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能帮帮我吗?&rdo;
柳珍珍道:&ldo;废话,上车。&rdo;
赵棠道:&ldo;我……还有个相好……&ldo;
柳珍珍笑道:&ldo;你成婚了?&ldo;
赵棠道:&ldo;他是……男的。&rdo;
柳珍珍目瞪口呆,蹙起眉:&ldo;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曼儿为了你把命都搭进去了……&rdo;
赵棠唯有赔笑。柳珍珍一挥手帕,叹道:&ldo;行了带过来吧!&rdo;
赵棠却不动,屈膝跪在地上:&ldo;柳姨,求你一件事,你别告诉他……我娘是……我跟他说我是济川县侯的外孙……&rdo;
柳珍珍顿时愣住,脸慢慢涨红,手指着赵棠鼻尖:&ldo;你娘怎么了?你娘丢你的人了?&rdo;
赵棠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柳珍珍道:&ldo;好,你去找你的县侯外公吧。我一个ji女,不敢高攀你们。&rdo;说着便让车夫走。
赵棠跪在地上,说道:&ldo;那将来柳姨再出城,别忘了给我们烧点纸。&rdo;
柳珍珍跳下马车,走到赵棠面前,劈手给赵棠一耳光。
赵棠脸上浮起五指印,仰头看柳珍珍,眼里浮起泪。柳珍珍也哭了:&ldo;你这小孽种,曼儿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你有没有良心?&rdo;
赵棠不说话,任柳珍珍打他。
柳珍珍打了几巴掌,停下手,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冲花了。她用丝帕遮住脸,颤声道:&ldo;曼儿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叫你相好来吧!&rdo;
赵棠对柳珍珍一叩头,爬起来跑向糙棚。路上,他脸颊火辣辣,羞愧心比柳珍珍的耳光更厉害,令他皮肤刺痛。站在糙棚外,他仰头吹了好一会儿风,待情绪平静才走进去,笑嘻嘻对刘睿道:&ldo;睿睿,我找到一份活,咱们能进城了!&rdo;
刘睿躺在席子上,闻言睁开眼,露出虚弱的微笑。赵棠搀起刘睿,去见柳珍珍。柳珍珍见到二人,撇着嘴一哼,令二人跟在车后。
他们顺利进了城,得到一间ji院的小柴房遮风挡雨,每天还能领两碗稀粥。
临漳城人满为患,粮食贵,房子贵,只有人不值钱。让两个大小伙子白吃白住,已是天大的恩情,柳珍珍于是废物利用,指派赵棠去看调教新买来的大姑娘,指挥刘睿去劈柴。
大姑娘们为了一张面饼把自己卖掉,然而面饼下肚,想起要一辈子沦落风尘,便纷纷后悔起来。赵棠给她们一人一顿揍,她们便不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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