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离开座椅,坐在床边,缓缓地将耳朵贴上了楚云溪的胸口。心跳声透过此举传入列丹弓耳中,直到此时此刻,才完全安了心。
本该是逾矩的动作,却带给楚云溪心头上的平静,似乎只要列丹弓在他身旁,便满足了。
「列……」
「拜托,让我靠一下就好。」
卜通跳动的两颗心,渐渐地契合了鼓动的拍子,齐一鼓动。
楚云溪无意识抚上垂散在胸口处的发丝,用指尖细细梳理,而列丹弓也享受著这安抚的动作,闭著眼,微笑地枕在楚云溪的胸口。
这一夜,两人都未察觉,牵绊的丝线从此刻将他二人缠绕。
楚云溪的指,勾绕著列丹弓的发,在彼此起落的呼吸中双双沉睡。
t
停留二日,众人也得以稍稍休息,木枷子铐出的伤仅是皮外伤,上了药後结了痂,也就没什麽大碍。
二日後,押解的队伍再次上路,随行的人物依旧。不同的,是楚云溪脸上的笑容,随著队伍前行的步伐,一日日淡去。
只是朝向流放地的方向前行、前行、复前行……
英雄泪(22)
(22)
第十章、
太子殿内,奏章上的南疆,是个地势险恶、遥处偏僻、毒物猛兽流窜,且瘴气重重伤肺蚀腑之地。居此之人,未受教化野蛮如兽,时时犯境劫掠杀伐。
而眼前,闷热的空气虽透著湿气,却不至於让人难受;不若北方宏伟壮丽之景,散发柔和娟秀之美。耳畔传来虫语鸟鸣,安宁平和,毫无血腥杀气;四周身著迥於中原特色的服饰,豔丽色彩编织成的服装,一如这些人面上温和带笑的容颜,热情招呼著外来陌生的队伍。
楚云溪披垂散发,颈铐木枷,在朝廷势力的土地上,被厌恶鄙夷的目光焦炙。路过的人虽不知眼前之人身分何许,在他们眼里,只看见象徵罪犯的木枷,而这木枷栓铐之人,绝非善类。
於是,用著自认「善良人」的高傲姿态,不问被铐之人身犯何罪?何以犯罪?不问过往、不问缘由,一厢情愿将世俗的评价如同那木制刑具,恶毒地、牢牢地,铐在被其认定是恶人的身上。
反观被朝廷视为奸恶野蛮的南疆人,却有著宽阔包容的心胸,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至於这男人身上的木枷,也仅仅只是一个束缚了他自由的道具,不含任何负面意义。
在他们眼里,一个人是善是恶,要让他们接触後才会评价。你好,便认定你好;你坏,纵使巧言美词华服高爵,依然是必须驱逐的恶人。
或许贫困、或许没有广大辽阔的土地,可是他们知足目前所能拥有的,怒力地生活、自在地生活。乐天知命,才是他们真正的样貌。
t
打从来到这片奏摺上描述为蛮荒未开的贫瘠之地,楚云溪心头的阴影更加深沉。时而站在青稞田里,看著抽苗的黄土发呆;时而端坐大石望著白云消磨一日;时而……就连他自己也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麽,看著这片土地上辛勤生活的人们,心头一片空荡,若有思若无思,一个人静静伫立在眼前的景致外,彷佛在看一幅幅鲜活生动的画轴,就这样站著看著,直到朴晋等人前来唤他回去用膳就寝。
楚云溪不知何故,像个断了线的绳偶,茫然地随著晨晚推移,默默地渡过流放地的每一天。
这一切,伺候的人看在眼底,担忧之情日深一日,唯恐楚云溪一个念头冲不破想不开,做出什麽惊天骇人的傻事。朴晋对於主子异样的举止不知该如何劝谏,只能默默地让随侍照料的宦官们暗中留神,万一楚云溪有什麽异常行为,便须立刻阻止。
这一切,列丹弓同样看在眼底。
没有过多的言语、更没有任何安慰,只是每天在结束整顿军队後,无论多晚,他就像那木偶的影子,静静站在楚云溪举臂可及之处。楚云溪坐,他坐;楚云溪站,他站。一个楚云溪,一个列丹弓;一具木偶,一个影子。
让旁边看不透的人,更加摸不著头绪,不知道这两位主子演得究竟是哪出戏。
t
这一人一影的戏码,足足演了一个多月。
三十多天的日子,旁人从错愕担忧、猜想揣测,到後来淡得没有感觉,各人忙著手里的活儿,不再成天提心吊胆害怕他二人往绝路走。
这天,列丹弓查核完军营粮晌,阅完几批昨日呈上关於几簇小部落争夺良田的报告,一如这三十多天来的惯例,回到茅草砖头辟搭的陋屋。
推门踏入,没见著楚云溪的身影,刚在脑中搜寻他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转身正准备离开之际,一抹高大的黑影遮去门外透入的光线,也挡了列丹弓的路。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天来,我究竟在想什麽吗?」
列丹弓抬头看著眼前高大的身躯,抿唇一笑,道:「我又何必要问?」
「莫非你知道?」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会晓得你在想什麽?」
「那你──」一天又一天,不问不疑地陪在我身边,又是为何?
列丹弓似乎明白楚云溪眼里的质疑,笑答:「我虽不懂你心里在想什麽,可看你的表情,我懂……我懂你此刻的挣扎与懊悔。」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动漫]使魔老师也要甜甜甜 快穿渣攻系统 EXO之鹿晗萌神包养我 异世之独宠废妻 白泽 [忧国的莫里亚蒂]崽,醒醒,该开工了 穿成自闭症少女后 孤城少年微微甜 所有人都在等我们复婚 宠婚醉心:老公,求别宠 在年代文里搞扶贫 全帝国都跪求我复生 犀照记 穿到七零嫁厨子 夫君来自未来 反派亲妈的佛系日常 假如我养了一只柴犬 七月鬼娃娃 拖油瓶日常[重生] 幼稚总裁与冷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