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个书呆子,怎么可能如斯年少便官居丞相。
我踏着熏熏的夜风进了府内,刚一进门,就觉出有些不对。
角门边的一个人跺着脚向我道:「哎呦怀王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我看见这人,愣了一愣。
不至于吧,大晚上的,怎么可能……
我疾步走向正厅,一路阵仗显出,确实有可能。
我整整衣衫,迈进正厅,刚要屈膝,上首那熟悉的声音道:「皇叔终于回来了,免礼罢,在你家里见朕,没必要这么规矩。」
我躬身,「参见皇上,不知圣驾临至,未得跪迎,望皇上恕罪。」
坐在正厅上首最中央座椅上的我的皇帝侄儿不耐烦地道:「皇叔,你把舌头伸直了好好地和朕说话。」
我只得直起身,含笑道:「皇上,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总算能让皇上满意了几分,他倚在靠背上,接过小宦官呈上的茶水,「朕今天傍晚时听说,皇叔王府内的家变闹得有些大了,王妃上吊未遂,另一嫌犯又撞墙咬舌,此等大事,母后身体不适无精力过问,皇叔自从出宫之后就不见踪影,朕只能亲自到皇叔府上看看,替皇叔管管家务事了。不知皇叔会不会嫌朕多管间事?」
本王进宫到回府的这段时间,原来王府内已经折腾成到了如此地步。
我立刻道:「家务事惊扰到了皇上,臣惶恐不已,皇上如此体恤臣,臣感激涕零。」
啟赭垂着眼,用杯盖拨了拨茶水上的浮叶:「既要惶恐不已,又要感激涕零,皇叔这么操劳,要多注意身体。朕听说今天傍晚皇叔和柳相一起共游画舫,在河上听曲儿,不知此时可还意犹未尽?」
我和柳桐倚一道站在王府门前时,想来惹了不少门内人的注意。
我道:「啊,是,今儿下午玳王要买古董,臣也不大懂,就请了柳相过去给他掌掌眼。」
啟赭道:「嗯,方才啟檀还过来和朕抱怨,他说皇叔非要劳动柳相,让他今日承了柳桐倚一个人情,连带着在他面前丢了一回脸。」
厅中乌泱泱小半厅人,本王方才匆匆进门,只来得及扫了一两眼,没看多清这些人中都有谁。
我道:「玳王确实比臣早走一步,他说他要去喝酒,臣就只好凑合着柳相的车回来了。没想到他居然先臣一步到了臣家里,找皇上告御状了。今后他要是在没钱花找臣这个堂叔要钱,臣可不会借他了。」我向左右瞧,「玳王这小子哪去了?臣要找他先算算帐。」几眼扫下来,只有一眾侍卫和内宦,没看见啟檀。
啟赭将眼帘稍微抬了抬,露出了一星儿笑,「啟檀知道了朕在怀王府中,唯恐朕等你等得急了,这才特意赶过来告诉朕一声。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变成抱怨了,他说了后,自己也后悔了,怕皇叔回来教训他,先走了。就是皇叔和柳相在门口说话的时候,从后门走的。皇叔别怪他。」
我跟着笑道:「有皇上说情,臣方才再想找他算帐,此刻也不想了。」
啟赭道:「皇叔,今时此刻,朕不知道该不该夸你一句胸怀宽,沉得住气。啟檀这个不知情的,半道上听说了朕到了你的王府中,便知道可能有要紧之事,急惶惶地跑来先替你报个信。皇叔这边关怀完侄儿,搭着柳相的车慢悠悠地回来,下车了还不忘记叙一会儿话。」
不单叙了话,还送了东西,不知道传话的人将我送给柳桐倚的那个小石头说成什么贵重物事。
我今天傍晚得以和桐倚稍微亲近些,窃喜得有些过,恰好赶上啟赭在王府,也是赶巧了。
本王虽然居心不良,但做的都是堂堂正正之事,无需什么避忌。我看着啟赭坦荡荡地道:「因为臣劳烦的人是柳相,需要尊重些。臣和柳相交情少,亦想多说说话,再熟悉些。」
啟赭再抬眼向我眼中瞧了瞧,把手中的茶放回小宦官捧着的託盘上,我紧接着道:「臣,并不知道皇上在府内,否则一定回来得比传军情的马还快。」
啟赭抬手摆了摆,「行了,再说下去,题就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皇叔,太医已经看过王妃,她无大碍,早就醒了。朕问了她几句话,她说了一些。」
从啟赭的神情,我能看出,王妃所言所行,一定不比今天上午差。
啟赭道:「皇叔,你打算如何?朕初次管这种家务事,还是最终听皇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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