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恍然大悟点点头,看了眼渐渐升上天空的日头:&ldo;如果他们真成功上了船,等我们赶过去,恐怕船已经离港了。&rdo;
谢珺冷笑一声:&ldo;若他们坐的是外资客轮,一旦关闸离港,我们便只能束手无策。而招商局的船,虽然容易蒙混过关,但对我们也有个好。只要船还没驶太远,我们便能追上去,堂堂正正穿着军装,登船抓人。&rdo;
阿武点头:&ldo;没错。&rdo;
十点十分,闸北码头。
一艘开往日本的巨大客轮,正缓缓驶离海港。客轮不远处,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也正慢慢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ldo;三少,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rdo;乔装改扮的陈青山开着船笑道。
同样乔装的谢煊,看了眼还没走远的客轮,道:&ldo;你开慢点,等轮船看不到了,咱们再离开港口,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rdo;
一旁的楚辞南笑说:&ldo;这回要不是霍督军和谢兄你帮忙,咱们要来这么一出金蝉出窍,恐怕没那么容易。&rdo;
谢煊道:&ldo;举手之劳罢了,但愿蔡将军此行一路顺利,我们这边就等着南方吹响号角了。&rdo;
楚辞南道:&ldo;蔡将军在南边很有声望,有他坐镇,我们不用担心。&rdo;
&ldo;但愿如此。&rdo;
楚辞南又问:&ldo;谢兄之后有何打算?&rdo;
谢煊默了片刻,笑道:&ldo;本来我是想等到北京那边一倒台,和霍督军一起打下我二哥,让他受到全民公判。但想想,要做到这一步,不知道要多少年?可能还得搭上我这条性命,让采薇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所以算了吧,他这种人如今名声败坏,要动他的人不在少数,迟早自食恶果,我就远远看着便好。&rdo;
楚辞南道:&ldo;听谢兄的意思,您这是打算归隐了?&rdo;
谢煊点头:&ldo;嗯,我打算带采薇去香港或者英国生活。&rdo;
楚辞南摇头叹道:&ldo;如今国家风雨飘摇,谢兄文韬武略,若是就这样归隐,着实是国家百姓之遗憾。&rdo;
谢煊失笑:&ldo;楚兄谬赞了,谢某能在这世道里保住小家便足以,救国之事留给楚兄这样雄才大略胸怀大志的人便好。&rdo;
陈青山道:&ldo;三少说得没错,我以前刚当兵时也想着报国赶走欺压咱们的洋人,但上面那些人就没一个好的,洋人不敢打,只知道欺压百姓,为了自己私欲,白白让我们这些小兵做炮灰。说句不好听的,我看你们革命党也成不了气候。所以我现在觉得做点生意赚点小钱,以后娶个媳妇,再给老娘养老送终就好了。&rdo;他话音刚落,忽然脸色一变,&ldo;不好!前面那艘船上的人穿着军装,好像是朝客轮去的。&rdo;
谢煊和楚辞南也看到了那船,又不约而同看了眼还没驶远的轮船,两人几乎同时拔枪。
谢煊低声吩咐:&ldo;青山,掉头拦船!&rdo;
陈青山猛得调转方向:&ldo;收到!&rdo;
谢煊和楚辞南开枪时,那船上的人也反应过来,本来风平浪静的近港,顿时枪火弥漫。
谢珺看了眼挡在前方的船,虽然隔了些距离,却也认出了船上的人。
他站在船上,高声喊道:&ldo;老三,你还真来了!看来咱们兄弟俩,今日不得不做个了结了。&rdo;说罢,命令下属,&ldo;加大火力,一个都不留!&rdo;
谢珺带了十余精锐,刚刚谢煊和楚辞南先下手为强,击中了船舷边的三四人,但毕竟敌多我寡,他们三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楚辞南中了一枪,躺在甲板内,又望了眼还在不紧不慢行使的客轮,额头冷汗淋漓,喘着气道:&ldo;绝对不能让他们追上轮船。&rdo;
陈青山额头青筋凸起,大喝一声:&ldo;三少楚公子你们跳船,老子撞死他们!&rdo;他们这艘货船远远比谢珺的巡逻船要小,但此时也只有以卵击石,或许能稍稍拖延他们的步伐。
然而下一刻,他肩头便身中两枪,往后倒在地上。
谢煊见状,丢开子弹打光的勃朗宁,爬到他身旁:&ldo;青山,你怎么样?&rdo;
陈青山喘着气回他:&ldo;我没事……&rdo;忽然又眼睛一亮,挣扎着往前爬,拎起一桶柴油,哗啦啦倒在船上,咬牙道,&ldo;三少,你们快跳船!&rdo;
谢煊遥遥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船只,他看到了他的二哥谢珺,此时已经站在船头,迎着海风,露出冷冽的笑容。
他又看了眼那还没走远的客轮,深呼吸一口气,在陈青山挣扎着爬起来时,猛得将他推下船。
楚辞南大惊:&ldo;三少!&rdo;
他挣扎着往爬过去,准备去掌控船舵,只是人还未站起来,已经被谢煊回身一脚,踹入了海水中。
&ldo;三少!&rdo;落水的两人惊慌大叫,却被船尾搅动的波浪掀开了几米远。
谢煊目光一凛,点上一根烟含在唇上,站起身握住船舵,加大马力,朝谢珺的船冲了过去。
站在船舷边的谢珺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枪,朝他毫不犹豫地连开几枪。
子弹打在身上,谢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身体依旧站得笔直,他紧紧抓住船舵,驾驶着船继续往前冲。
两艘船快要靠近时,他忽然朝船舷边的谢珺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浅笑,嘴唇一松,口中的烟缓缓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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