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智慧愚痴，通为般若。

&ldo;真傻。

&rdo;

方思明碰了碰他的手，心里生出一种近似痛苦的欢愉：少年纯净的爱恋分分明明地照出了他的阴暗、污秽和残酷，让他挣扎痛楚;而今他终于证实了，这些挣扎和痛楚并非独属于他一人‐‐多么残忍的喜悦。

然而他又是万万无力面对这份喜悦的，只好逃避地闭上眼，更深地往少侠怀里靠了一靠。

是啊，我是充满了罪恶。

要怎么办呢?交由你惩处吧。

&ldo;我听他们说，要在塞北剿灭万圣阁，我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可以见到你了‐‐&rdo;少年哽咽着，&ldo;可是我想，你也许是不愿意见到我的，你也许死了都不愿意见我‐‐我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我看着你去死吗?&rdo;

方思明被他哭得心痛，哆哆嗦嗦地抬了手，想去擦他的眼泪，被少年呜咽着握在心口。

&ldo;对不起，幺郎，对不起……&rdo;他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色，想找地方躲，却动不了。

&ldo;我就去求菩萨，我知道你不信那些，可是我受不了，&rdo;少年擦净泪水，脸上尘迹斑斓，&ldo;佛签上是孟尝君鸡鸣度关，多好呀，圆时虽缺、缺处重圆。

可是我想你也许等不了那么久了。

如果这一回你死了，我就跟着你一块儿死;如果你没死，你跟我走……好不好?&rdo;

少年澄澈又混乱的表白像是利剑扎入他的心脏，挑开坚硬铠甲，露出里头温热的肺腑来。

&ldo;傻瓜。

&rdo;过了好久方思明才开口，握住少年垂在脸颊边的长发，&ldo;我那日也并非恼你，我只是……我只是恼我自己。

&rdo;

&ldo;义……有人从前教我，无论如何在旁人面前都不可以失态，不可以流露情绪，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清醒，&rdo;他说话艰难，说到此处又喘息着停顿许久，&ldo;说来你也许不信，那是我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喝醉，还睡得半分知觉也没有‐‐我本来不该对你毫无防备的，我很害怕。

&rdo;

他偏过头，像是回忆起了很快乐的事情，轻轻勾了勾嘴角，&ldo;其实我这个人贪图安逸。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欢喜。

&rdo;

他抖得厉害，每一句话都断成碎片。

少年怕极，伸手去捂他的嘴巴：

&ldo;别说了，别说了。

一口气说完做什么，你要交代后事吗?&rdo;

他揽住方思明的肩，想要把他背起来。

方思明却浑然没有力气，只软软地往下滑。

&ldo;别费劲了，幺郎。

&rdo;他气息奄奄地笑了笑，&ldo;你还年轻，来路还长，别和我搅和在一起。

等你长大了，若你还记得我……&rdo;

&ldo;想都别想!&rdo;少年咬牙切齿地冲他喊起来，&ldo;‐‐你对我狠成这副德行，没有那么便宜就还清的道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