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月挨在康平身边坐了,掀开窗帘往外一看,见夏荻仍旧沉默地站在马车旁,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含着几分羞意提醒他道:&ldo;夏公子‐‐&rdo;
夏荻这才回过神来,回头见妹妹等人都上了马车,只好也翻身上了马,令车夫回韦国公府。
那边瞿府的马车早已走了。
沁瑶亲亲热热地搂着瞿陈氏的脖子,笑道:&ldo;阿娘,我好些日子没吃过您做的菜了,午膳时我想吃您做的辱酪饼,还有蟹黄毕罗。&rdo;
&ldo;好好好。&rdo;瞿陈氏最喜欢替两个孩子张罗膳食,但凡沁瑶兄妹在家,一粥一饭无不讲究,就为了兄妹俩能都吃得高兴。
瞿子誉在一旁看着沁瑶,忽然开口道:&ldo;昨日澜王府送了些中秋节的节礼过来。&rdo;
沁瑶听见,先是一怔,随后脸迅速地红了起来,虽然仍旧搂着瞿陈氏的脖子,却不敢再像方才那样跟母亲对视了。
瞿陈氏看在眼里,佯怒地轻点一下沁瑶的额头道:&ldo;你哥哥早已告诉我和你阿爷了。&rdo;
沁瑶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腔。她早该想到,这么大的事,哥哥怎会瞒着爷娘,估计早已将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了。
&ldo;我和你阿爷知道这事以后,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从前可从未听你提起过,怎么就突然冒出个澜王世子了?你阿爷那日忍不住,跑到青云观问你师父,谁知你师父那么个暴性子,竟也跟你哥哥的说法一样,说&lso;这人虽然出身锦绣,品行却着实不差,若阿瑶自己也愿意,便由着他们去吧&rso;。你阿爷这回彻底没主意了,他虽以前也见过几回澜王世子,可对此人的了解着实泛泛,毕竟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总不能等赐婚真的下来,稀里糊涂就把你嫁了。&rdo;
沁瑶窘迫地只顾用手指绞着裙上的茜色束带,一句话都说不出。
瞿陈氏是过来人,见女儿这幅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想起冯伯玉,不由带着几分遗憾叹口气,接着道:&ldo;你阿爷想着,怎么着都得跟这人见上一面,亲口听听他怎么说,谁知还没等你爹去找人,昨日澜王府的王爷竟派人送了节礼和拜帖来,说王爷今日要来拜访。&rdo;
沁瑶震惊地抬起头,&ldo;今日?&rdo;
&ldo;可不是。&rdo;瞿陈氏看着女儿,&ldo;昨日过来送节礼那人是这么说的,帖子上也写得明白,所以我和你阿爷天没亮便起来张罗,生怕慢怠了客人。昨日那节礼也极是丰厚,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佳酿珍馔,听说都是西域来的。因这里头含着几层意思,我跟你阿爷也不敢拒绝,只好收了。&rdo;
沁瑶又红着脸垂下头。
瞿陈氏斜睨着沁瑶,不再说话,只暗暗想着,若澜王爷真是为了两个孩子指婚之事而来,那位澜王世子待沁瑶倒的确有几分真心,边边角角都顾及到了,竟如此慎重其事,,给了他们瞿氏夫妇一份应有的尊重。
而不是一味地用皇权压人。
瞿子誉也想不到蔺效这般言出必行,心里之前的隐忧消散了不少,抬头见沁瑶窘迫地说不出话,微微笑道:&ldo;别光顾着害臊,跟阿娘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会王爷若真是替儿子过来探路,你可愿意嫁给澜王世子?&rdo;
沁瑶头埋到瞿陈氏怀里,恨不能用袖子掩面,好一会,偷偷抬眼,见母亲和哥哥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瞿陈氏拧了沁瑶的脸颊,故作恨恨道:&ldo;女大不中留,如今阿娘可算是明白这句话了。&rdo;
到下午时,澜王果然前来拜访。
沁瑶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没敢出去,采蘋自告奋勇跑到前院去打探,回来时只说:&ldo;王爷脸色不太好,像刚大病了一场,看着恹恹的,说话倒是很客气,一点都没有王爷架子。在前厅喝了会茶,便跟老爷到书房说话去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让近前。&rdo;
沁瑶正坐在自己的妆台前,将蔺效送她的梅花簪和东珠小心安放到妆匣里,听采蘋这么一说,忽然想起那日曾见澜王怒气冲天从酒楼出来,模样好不吓人,记得当时就觉奇怪,如今看来,澜王不光当时生气,事后莫非还气得病了一场,也不知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能将他气成这样。
想来病愈没多久,便被蔺效说动,前来拜会她爷娘了。
想到蔺效行起事来远比自己想得还要果敢干脆,沁瑶心里又如同饮了蜜一般,沁甜沁甜的。
到了晚上,瞿家人在一处吃饭。
不知下午澜王跟父亲说了什么,父亲脸上红光满面的。
饮了一口酒,瞿恩泽觑着沁瑶道:&ldo;你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跟爷娘说,亏得澜王爷行事还算谦和周到,不是那等仗势压人之人,否则恐怕赐婚的圣旨都送到家门口了,你爷娘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rdo;
他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官,老老实实做人,从未打过攀龙附凤的主意,眼见得一双儿女都大了,本想替儿女各自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姻缘,可还未等他们采取行动,沁瑶竟不声不响给他们弄回来一个世子女婿。
沁瑶自知理亏,只管埋头扒饭,不敢接茬。
瞿恩泽又转头跟瞿陈氏道:&ldo;听王爷的意思,皇上不久便会赐婚,咱们阿瑶的嫁妆虽这些年断断续续也置了不少,可嫁入王府却又另一说,少不得再多多添置,免得让人看轻了。&rdo;
瞿子誉垂下眼睛,想起上回曾听王以坤说起,蔺效的母亲是百年世家郑氏之女,当年嫁入澜王府时,嫁妆甚是丰盛,直至今日,仍有不少长安人记得当日盛况,茶余饭后,常拿来比对今日世家联姻时新娘子的嫁妆。
父亲虽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却不想瞿家就算倾尽全家,只怕也比不上当日澜王妃嫁妆的十分之一。然而这话想想便罢,真说出口不免变味,毕竟给沁瑶多准备嫁妆总归没坏处,只要爷娘不因此盲目张罗甚或自责就好。
沁瑶没想到父亲竟顺势当着她的面谈论起她的嫁妆来了,哪还坐得住,一溜烟便回了房。
第二日沁瑶早早便出了门,预备去青云观找师父和师兄,送些中秋节的应景甜点,再在晌午之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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