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唇角冷笑,心中默念:夷光啊夷光,如今你也算是个祸水了!齐国若因你而亡,说是千古罪人都不为过……
我黯了神,闭上眼睛,想叹气叹不出,想流泪眼睛却偏偏干涩得厉害,还有我的心,再痛下去,怕就快麻木得不能再知世间何为痛了。
室间静寂。许久无声后,东方莫忽地伸指搭上我的手脉,片刻后,他毫无征兆地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微凉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颚,迫我把药咽了下去。
喉间猛然漾起一股清甜,清甜中又微微发苦。我睁眼看他,想问时,却又转了眸移开了视线。
&ldo;你要是再这么消沉下去,赶回金城也没什么意思。&rdo;他懒散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话语悠悠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瞥眸看他,冷道:&ldo;我只是在想离开钟城之前一定要烧了那些战船而已。&rdo;
东方莫闻言眸间发光,马上起身站到我面前,笑道:&ldo;为师就知道自己的徒儿不是庸碌之辈。说吧,怎么个放火法?&rdo;他低眸盯着我,跃跃欲试的神色间兴致昂然。
我挑了眉看他,撇唇:&ldo;放火就是放火,能有什么特别的?带上火折子,带上脑子,借点风势,不就行了。&rdo;
&ldo;那走吧。&rdo;橙色衣袖一扬,他迫不及待地赶紧拉着我起身。
我坐着不动,笑看着他,眨眨眼:&ldo;你去放火,我不去。&rdo;
东方莫耷了眉,回眸看我时,细碎光芒在他眼底一掠而过:&ldo;为什么只有我去?&rdo;
&ldo;你会轻功。我不会。到时被发现了,逃不了怎么办?&rdo;我站起了身,弯唇一笑,说得是理直气壮。
东方莫收回了手,锁了眉,面色端肃时,脸颊的颜色说不清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后悔而暗暗发青:&ldo;早知道会轻功这么重要,就带了聂小子一起走了。&rdo;
我淡笑,侧过脸看窗外夜色:&ldo;不能带他。他是楚国人。&rdo;
东方莫背了手,斜眸打量我时,笑容古怪非常:&ldo;我看不然。那小子为了你,怕是宁愿做个齐国人。&rdo;
我闻言回头,挑了眸望着他,微笑:&ldo;师父还不走,是不是打算就这么闲聊下去直到天亮?&rdo;
东方莫无奈地缩了缩脖子,橙色衣影飘向窗外时,似烟霞在飞。
眼见他去远了,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后,拿了斗笠戴在头上,也摸黑出了破宅。
是夜江边大风。等我到了楚军停屯船舶的地方时,火焰已冲天,红色光芒浸染了半边天色,暗烟滚滚下,浪涛来回翻卷,水火两重天。远远地,我依稀能瞧见攒动的人影中那灵活穿梭的橙色人影,想了想,我忙跑上前去拉了他就往回走。
&ldo;辛苦师父了。&rdo;眼见计谋达成,我不禁也笑得也有些开心。
东方莫惊讶:&ldo;你怎么来了?&rdo;
我扬了眉,转眸看了看那些站在在火光周围、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楚军士卒,不由得说得轻快:&ldo;来看风中救火的好戏,顺带着……从楚营里拿点东西。&rdo;
东方莫皱眉,清和的眸间笑意隐退,慢慢地浮现出一种被骗上当后的羞恼来:&ldo;好你个女娃!你是想借我放火引起楚军大乱而趁机混入他们的军营!&rdo;
&ldo;师父不愧是师父,果然聪明。&rdo;我眨眼笑笑,言词虽轻佻,苍白的容色却掩饰不了孤身潜入楚营的后怕和紧张。
东方莫见我这般神情,想恼的怒气也自然泄去了一半,要知放火容易,潜入楚营才是真的危险重重。&ldo;那火不是我放的。我来的时候,火光已起了。&rdo;他一个人沉思了半天,再出声时,却是吓了我一跳。
&ldo;不是你放的?&rdo;我困惑地回头看他。
东方莫敛容,笑了笑,神色有些不自然:&ldo;虽不是我放的火,我也随手扔了几个引火的玩意儿,让它燃得更猛些。&rdo;
我扭过头,轻轻&ldo;哦&rdo;了一声,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思寻着是谁也有这般的能耐和心思来放火烧船。脑海里隐隐约约浮出了一人面庞,一时想得我心中慌乱直跳。
莫非……是他?
我伸指揉了揉眉,面庞不自觉地因兴奋欢喜而暗自发烧。若真的是他,那就是说他没事了?可若是他无事,为何又不回金城,不直接带领着齐国的勇士们荡涤来侵的楚军,彻底消了这口恶气呢?……心忽上忽下,我想着想着,突觉出了似坐针毡的忐忑难熬。若不是齐国有难,也许我早就回竹居去寻他了……
身后有人扯了扯我头上的斗笠,我回头,瞧见东方莫略微恼火的面容。
&ldo;怎么了?&rdo;奇怪。
&ldo;你去楚营拿了什么东西?为师这问了第三次了!&rdo;语气恶劣,十分不满。
我伸指从袖中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青色玉印,递到他面前,笑道:&ldo;就是这个。&rdo;
东方莫接过玉印,上上下下端详一番后,低头看我,纳闷:&ldo;就这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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