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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第1页）

说着，一径出来，向王善保家的道：&ldo;我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要抄检只抄检咱们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断乎抄检不得的。&rdo;王善保家的笑道：&ldo;这个自然，岂有抄起亲戚家来的。&rdo;凤姐点头道：&ldo;我也这样说呢。&rdo;一头说，一头到了潇湘馆内。黛玉已睡了，忽报这些人来，不知为甚事。才要起来，只见凤姐已走进来，忙按住他不叫起来，只说：&ldo;睡着罢，我们就走的。&rdo;

这边且说些闲话。那王善保家的带了众人到了丫鬟房中，也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了一番，因从紫鹃房中搜出两副宝玉往常换下来的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帔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有扇子，打开看时，皆是宝玉往日手内曾拿过的。王善保家的自为得了意，遂忙请凤姐过来验视，又说：&ldo;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rdo;凤姐笑道：&ldo;宝玉和他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自然是宝玉的旧东西。况且这符儿合扇子，都是老太太和太太常见的。妈妈不信，咱们只管拿了去。&rdo;王家的忙笑道：&ldo;二奶奶既知道就是了。&rdo;凤姐道：&ldo;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rdo;紫鹃笑道：&ldo;直到如今，我们两下里的账也算不清，要问这一个，连我也忘了是那年月日有的了。&rdo;

这里凤姐合王善保家的又到探春院内。谁知早有人报与探春了。探春也就猜着必有原故，所以引出这等丑态来，遂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一时众人来了，探春故问：&ldo;何事?&rdo;凤姐笑道：&ldo;因丢了一件东西，连日访察不出人来，恐怕旁人赖这些女孩子们。所以大家搜一搜，使人去疑儿，倒是洗净他们的好法子。&rdo;探春笑道：&ldo;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

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他们所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rdo;说着，便命丫鬟们把箱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凤姐陪笑道：&ldo;我不过是奉太太的命来，妹妹别错怪了我。&rdo;因命丫鬟们：&ldo;快快给姑娘关上。&rdo;平儿丰儿等先忙着替侍书等关的关，收的收。探春道：&ldo;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可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着：一针一线，他们也没得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你们别忙，自然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是议论甄家，自己盼着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可是古人说的，&lso;百足之虫，死而不僵&rso;，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rdo;说着，不觉流下泪来。凤姐只看着众媳妇们。周瑞家的便道：&ldo;既是女孩子的东西全在这里，奶奶且请到别处去罢，也让姑娘好安寝。&rdo;凤姐便起身告辞。探春道：&ldo;可细细搜明白了!若明日再来，我就不依了。&rdo;凤姐笑道：&ldo;既然丫头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就不必搜了。&rdo;探春冷笑道：&ldo;你果然倒乖!连我的包袱都打开了，还说没翻，明日敢说我护着丫头们，不许你们翻了。你趁早说明，若还要翻，不妨再翻一遍。&rdo;凤姐知道探春素日与众不同的，只得陪笑道：&ldo;已经连你的东西都搜察明白了。&rdo;探春又问众人：&ldo;你们也都搜明白了没有?&rdo;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说：&ldo;都明白了。&rdo;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素日虽闻探春的名，他想众人没眼色、没胆量罢了，那里一个姑娘就这样利害起来?况且又是庶出，他敢怎么着?自己又仗着是邢夫人的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待，何况别人?只当是探春认真单恼凤姐，与他们无干。他便要趁势作脸，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的笑道：&ldo;连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没有什么。&rdo;

凤姐见他这样，忙说：&ldo;妈妈走罢，别疯疯癫癫的‐‐&rdo;一语未了，只听&ldo;拍&rdo;

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巴掌。探春登时大怒，指着王家的问道：&ldo;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几岁年纪，叫你一声&lso;妈妈&rso;，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在我们跟前逞脸。如今越发了不得了，你索性望我动手动脚的了!你打量我是和你们姑娘那么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你就错了主意了!你来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取笑儿!&rdo;说着，便亲自要解钮子，拉着凤姐儿细细的翻，&ldo;省得叫你们奴才来翻我!&rdo;

凤姐平儿等都忙与探春理裙整诀，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ldo;妈妈吃两口酒，就疯疯癫癫起来，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快出去，别再讨脸了!&rdo;又忙劝探春：&ldo;好姑娘，别生气。他算什么，姑娘气着倒值多了。&rdo;探春冷笑道：&ldo;我但凡有气，早一头碰死了。不然，怎么许奴才来我身上搜贼赃呢!明儿一早，先回过老太太、太太，再过去给大娘赔礼。该怎么着，我去领!&rdo;那王善保家的讨了个没脸，赶忙躲出窗外，只说：&ldo;罢了，罢了!这也是头一遭挨打!我明儿回了太太，仍回老娘家去罢，这个老命还要他做什么。&rdo;探春喝命丫鬟：&ldo;你们听着他说话，还等我和他拌嘴去不成?&rdo;侍书听说，便出去说道：&ldo;妈妈，你知点道理儿，省一句儿罢。你果然回老娘家去，倒是我们的造化了，只怕你舍不得去。你去了，叫谁讨主子的好儿，调唆着察考姑娘、折磨我们呢?&rdo;凤姐笑道：&ldo;好丫头，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rdo;探春冷笑道：&ldo;我们做贼的人，嘴里都有三言两语的，就只不会背地里调唆主子!&rdo;

平儿忙也陪笑解劝，一面又拉了侍书进来。周瑞家的等人劝了一番，凤姐直待伏侍探春睡下，方带着人往对过暖香坞来。

彼时李纨犹病在床上，他与惜春是紧邻，又和探春相近，故顺路先到这两处。因李纨才吃了药睡着，不好惊动，只到丫鬟们房中，一一的搜了一遍，也没有什么东西，遂到惜春房中来。因惜春年少，尚未识事，吓的不知当有什么事故，凤姐少不得安慰他。谁知竟在入画箱中寻出一大包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为察奸情，反得贼赃。又有一副玉带版子，并一包男人的鞋袜等物。凤姐也黄了脸，因问：&ldo;是那里来的?&rdo;入画只得跪下哭诉真情，说：&ldo;这是珍大爷赏我哥哥的。因我们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着叔叔过日子;我叔叔婶子只要喝酒赌钱，我哥哥怕交给他们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悄悄的烦老妈妈带进来，叫我收着的。&rdo;惜春胆小，见了这个，也害怕说：&ldo;我竟不知道，这还了得。二嫂子要打他，好歹带出他去打罢，我听不惯的。&rdo;凤姐笑道：&ldo;若果真呢，也倒可恕，只是不该私自传送进来。这个可以传递，怕什么不可传递?这倒是传递人的不是了。若这话不真，倘是偷来的，你可就别想活了。&rdo;入画跪哭道：&ldo;我不敢撒谎，奶奶只管明日问我们奶奶和大爷去，若说不是赏的，就拿我和我哥哥一同打死无怨。&rdo;凤姐道：&ldo;这个自然要问的。只是真赏的，也有不是，谁许你私自传送东西呢?你且说是谁接的，我就饶你。下次万万不可。&rdo;惜春道：&ldo;嫂子别饶他，这里人多，要不管了他，那些大的听见了又不知怎么样呢。嫂子要依他，我也不依。&rdo;凤姐道：&ldo;素日我看他还使得，谁没一个错?只这一次，二次再犯，两罪俱罚。但不知传递是谁?&rdo;惜春道：&ldo;若说传递，再无别人，必是后门上的老张。他常和这些丫头们鬼鬼祟祟的，这些丫头也都肯照顾他。&rdo;凤姐听说，便命人记下，将东西且交给周瑞家的暂且拿着，等明日对明再议。谁知那老张妈原和王善保家有亲，近因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跟前作了心腹人，便把亲戚和伴儿们都看不到眼里了。后来张家的气不平，斗了两次口，彼此都不说话了。如今王家的听见是他传递，碰在他心坎儿上，更兼刚才挨了探春的打，受了侍书的气，没处发泄，听见张家的这事，因撺掇凤姐道：&ldo;这传东西的事关系更大。想来那些东西，自然也是传递进来的。奶奶倒不可不问。&rdo;凤姐儿道：&ldo;我知道，不用你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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