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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却说袭人因宝玉出门，自己作了回活计。忽想起凤姐身上不好，这几天也没有过去看看，况闻贾琏出门，正好大家说说话儿，便告诉晴雯：&ldo;好生在屋里，别都出去了，叫二爷回来抓不着人。&rdo;晴雯道：&ldo;嗳哟!这房里单你一个人惦记着他，我们都是白闲着混饭吃的。&rdo;袭人笑着，也不答言，就走了。刚来到沁芳桥畔，那时正是夏末秋初，池中莲藕新残相间，红绿离披。

袭人走着，沿堤看玩了一回，猛抬头，看见那边葡萄架底下，有人拿着掸子在那里掸什么呢。走到跟前，却是老祝妈。那老婆子见了袭人，便笑嘻嘻的迎上来，说道：&ldo;姑娘怎么今儿得工夫出来逛逛?&rdo;袭人道：&ldo;可不是吗，我要到琏二奶奶那里瞧瞧去。你这里做什么呢?&rdo;那婆子道：&ldo;我在这里赶蜜蜂儿。今年三伏里雨水少，这果子树上都有虫子，把果子吃的疤瘌流星的，掉了好些了。姑娘还不知道呢，这马蜂最可恶的：一嘟噜上只咬破两三个儿，那破的水滴到好的上头，连这一嘟噜都是要烂的。

姑娘你瞧咱们说话的空儿没赶，就落上许多了。&rdo;袭人道：&ldo;你就是不住手的赶，也赶不了多少。你倒是告诉买办，叫他多多做些小冷布口袋儿，一嘟噜套上一个，又透风，又不遭塌。&rdo;婆子笑道：&ldo;倒是姑娘说的是。我今年才管上，那里知道这个巧法儿呢?&rdo;因又笑着说道：&ldo;今年果子虽遭塌了些，味儿倒好，不信摘一个姑娘尝尝。&rdo;袭人正色道：&ldo;这那里使得。不但没熟吃不得，就是熟了，上头还没有供鲜，咱们倒先吃了?你是府里使老了的，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了?&rdo;老祝妈忙笑道：&ldo;姑娘说的是。我见姑娘很喜欢，我才敢这么说，可就把规矩错了。我可是老糊涂了。&rdo;袭人道：&ldo;这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们有年纪的老奶奶们，别先领着头儿这么着就好了。&rdo;

说着，遂一径出了园门，来到凤姐这边。一到院里，只听凤姐说道：&ldo;天理良心!我在这屋里熬的越发成了贼了!&rdo;袭人听见这话，知道有原故了，又不好回来，又不好进去，遂把脚步放重些，隔着窗子问道：&ldo;平姐姐在家里呢么?&rdo;平儿忙答应着迎出来。袭人便问：&ldo;二奶奶也在家里呢么?身上可大安了?&rdo;说着，已走进来。凤姐装着在床上歪着呢，见袭人进来，也笑着站起来，说：&ldo;好些了，叫你惦着。怎么这几日不过我们这边坐坐?&rdo;袭人道：&ldo;奶奶身上欠安，本该天天过来请安才是。但只怕奶奶身上不爽快，倒要静静儿的歇歇儿，我们来了，倒吵的奶奶烦。&rdo;凤姐笑道：&ldo;烦是没的话。

倒是宝兄弟屋里虽然人多，也就靠着你一个照看他，也实在的离不开。我常听见平儿告诉我说，你背地里还惦着我，常常问我。这就是你尽心了。&rdo;一面说着，叫平儿挪了张杌子放在床傍边，让袭人坐下。丰儿端进茶来。袭人欠身道：&ldo;妹妹坐着罢。&rdo;

一面说闲话儿。只见一个小丫头子在外间屋里，悄悄的和平儿说：&ldo;旺儿来了，在二门上伺候着呢。&rdo;又听见平儿也悄悄的道：&ldo;知道了。叫他先去，回来再来。别在门口儿站着。&rdo;袭人知他们有事，又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要走。凤姐道：&ldo;闲来坐坐，说说话儿，我倒开心。&rdo;因命：&ldo;平儿，送送你妹妹。&rdo;平儿答应着，送出来。只见两三个小丫头子都在那里，屏声息气，齐齐的伺候着。袭人不知何事，便自去了。

却说平儿送出袭人，进来回道：&ldo;旺儿才来了，因袭人在这里，我叫他先到外头等等儿。这会子还是立刻叫他呢，还是等着?请奶奶的示下。&rdo;凤姐道：&ldo;叫他来!&rdo;平儿忙叫小丫头去传旺儿进来。这里凤姐又问平儿：&ldo;你到底是怎么听见说的?&rdo;平儿道：&ldo;就是头里那小丫头子的话。他说他在二门里头，听见外头两个小厮说：&lso;这个新二奶奶比咱们旧二奶奶还俊呢，脾气儿也好。&rso;不知是旺儿是谁，吆喝了两个一顿，说：&lso;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还不快悄悄儿的呢!叫里头知道了，把你的舌头还割了呢。&rso;&rdo;平儿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说：&ldo;旺儿在外头伺候着呢。&rdo;凤姐听了，冷笑了一声，说：&ldo;叫他进来!&rdo;那小丫头出来说：&ldo;奶奶叫呢。&rdo;旺儿连忙答应着进来。

旺儿请了安，在外间门口垂手侍立。凤姐儿道：&ldo;你过来!我问你话。&rdo;

旺儿才走到里间门旁站着。凤姐儿道：&ldo;你二爷在外头弄了人，你知道不知道?&rdo;旺儿又打着千儿，回道：&ldo;奴才天天在二门上听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爷外头的事呢?&rdo;凤姐冷笑道：&ldo;你自然&lso;不知道&rso;!你要知道，你怎么拦人呢!&rdo;旺儿见这话，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走了风了，料着瞒不过，便又跪回道：&ldo;奴才实在不知，就是头里兴儿和喜儿两个人在那里混说，奴才吆喝了他们两句。内中深情底里，奴才不知道，不敢妄回，求奶奶问兴儿，他是长跟二爷出门的。&rdo;凤姐儿听了，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ldo;你们这一起没良心的混账忘八崽子，都是一条藤儿!打量我不知道呢。先去给我把兴儿那个忘八崽子叫了来，你也不许走!问明白了他，回来再问你。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出来的好人呢!&rdo;那旺儿只得连声答应几个&ldo;是&rdo;，磕了个头，爬起来出去，去叫兴儿。

却说兴儿正在帐房儿里和小厮们玩呢，听见说&ldo;二奶奶叫&rdo;，先唬了一跳。却也想不到是这件事发作了，连忙跟着旺儿进来。旺儿先进去，回说：&ldo;兴儿来了。&rdo;凤姐儿厉声道：&ldo;叫他!&rdo;那兴儿听见这个声音儿，早已没了主意了，只得乍着胆子进来。凤姐儿一见便说：&ldo;好小子啊，你和你爷办的好事啊。你只实说罢!&rdo;兴儿一闻此言，又看见凤姐儿气色，及两边丫头们的光景，早唬软了，不觉跪下，只是磕头。凤姐儿道：&ldo;论起这事来，我也听见说不与你相干，但只你不早来回我知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实说了，我还饶你;再有一句虚言，你先摸摸你腔子上几个脑袋瓜子!&rdo;兴儿战兢兢的朝上磕头道：&ldo;奶奶问的是什么事，奴才和爷办坏了?&rdo;凤姐听了，一腔火都发作起来，喝命：&ldo;打嘴巴!&rdo;旺儿过来才要打时，凤姐儿骂道：午么糊涂忘八崽子!叫他自己打，用你打吗?一会子你再各人打你的嘴巴子还不迟呢。&rdo;那兴儿真个自己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凤姐儿喝声&ldo;站住&rdo;，问道：&ldo;你二爷外头娶了什么&lso;新奶奶&rso;&lso;旧奶奶&rso;的事，你大概不知道啊?&rdo;兴儿见说出这件事来，越发着了慌，连忙把帽子抓下来，在砖地上咕咚咕咚碰的头山响，口里说道：&ldo;只求奶奶超生!奴才再不敢撒一个字儿的谎。&rdo;凤姐道：&ldo;快说!&rdo;

兴儿直蹶蹶的跪起来回道：&ldo;这事头里奴才也不知道。就是这一天东府里大老爷送了殡，俞禄往珍大爷庙里去领银子，二爷同着蓉哥儿到了东府里，道儿上，爷儿两个说起珍大奶奶那边的二位姨奶奶来，二爷夸他好，蓉哥儿哄着二爷，说把二姨奶奶说给二爷‐‐&rdo;凤姐听到这里，使劲啐道：&ldo;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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