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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第1页）

贾母便说：&ldo;珍哥带着你兄弟们去罢，我也就睡了。&rdo;贾珍等忙答应，又都进来听吩咐。贾母道：&ldo;快去罢，不用进来。才坐好了，又都起来。你快歇着罢，明儿还有大事呢。&rdo;贾珍忙答应了，又笑道：&ldo;留下蓉儿斟酒才是。&rdo;贾母笑道：&ldo;正是忘了他。&rdo;贾珍应了一个&ldo;是&rdo;，便转身带领贾琏等出来。二人自是欢喜，便命人将贾琮贾璜各自送回家去，便约了贾琏去追欢买笑，不在话下。

这里贾母笑道：&ldo;我正想着，虽然这些人取乐，必得重孙一对双全的在席上才好。蓉儿这可全了。蓉儿!和你媳妇坐在一处，倒也团圆了。&rdo;因有家人媳妇呈上戏单，贾母笑道：&ldo;我们娘儿们正说得兴头，又要吵起来。况且那孩子们熬夜，怪冷的。也罢，且叫他们歇歇，把咱们的女孩子们叫起来，就在这台上唱两出罢，也给他们瞧瞧。&rdo;媳妇子们听了，答应出来，忙的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传人，一面二门口去传小厮们伺候。小厮们忙至戏房，将班中所有大人一概带出，只留下小孩子们。

一时，梨香院的教习带了文官等十二人从游廊角门出来，婆子们抱着几个软包，因不及抬箱，料着贾母爱听的出戏的彩衣包了来。婆子们带了文官等进去，见过，只垂手站着。贾母笑道：&ldo;大正月里，你师父也不放你们出来逛逛?你们如今唱什么?才刚八出《八义》，闹的我头疼，咱们清淡些好。你瞧瞧，薛姨太太，这李亲家太太，都是有戏的人家，不知听过多少好戏的;这些姑娘们都比咱们家的姑娘见过好戏，听过好曲子。如今这小戏子又是那有名玩戏的人家的班子，虽是小孩子，却比大班子还强。咱们好歹别落了褒贬!‐‐少不得弄个新样儿的：叫芳官唱一出《寻梦》，只用箫和笙笛，馀者一概不用。&rdo;文官笑道：&ldo;老祖宗说的是。我们的戏，自然不能入姨太太和亲家太太姑娘们的眼;不过听我们一个发脱口齿，再听个喉咙罢了。&rdo;贾母笑道：&ldo;正是这话了。&rdo;李婶娘薛姨妈喜的笑道：&ldo;好个灵透孩子，你也跟着老太太打趣我们。&rdo;贾母笑道：&ldo;我们这原是随便的玩意儿，又不出去做买卖，所以竟不大合时。&rdo;说着，又叫葵官：&ldo;唱一出《惠明下书》，也不用抹脸。只用这两出，叫他们二位太太听个助意儿罢了。若省了一点儿力，我可不依。&rdo;文官等听了出来，忙去扮演上台，先是《寻梦》，次是《下书》。

众人鸦雀无闻。薛姨妈笑道：&ldo;实在戏也看过几百班，从没见过只用箫管的。&rdo;

贾母道：&ldo;先有，只是象方才《西楼》《楚江情》一只，多有小生吹箫合的。

这合大套的实在少。这也在人讲究罢了，这算什么出奇。&rdo;又指着湘云道：&ldo;我象他这么大的时候儿，他爷爷有一班小戏，偏有一个弹琴的，凑了《西厢记》的《听琴》，《玉簪记》的《琴挑》，《续琵琶》的《胡笳十八拍》，竟成了真的了，比这个更如何?&rdo;众人都道：&ldo;那更难得了。&rdo;贾母于是叫过媳妇们来，吩咐文官等叫他们吹弹一套《灯月圆》。媳妇们领命而去。

当下贾蓉夫妻二人捧酒一巡。凤姐儿因贾母十分高兴，便笑道：&ldo;趁着女先儿们在这里，不如咱们传梅，行一套&lso;春喜上眉梢&rso;的令，如何?&rdo;贾母笑道：&ldo;这是个好令啊!正对时景儿。&rdo;忙命人取了黑漆铜钉花腔令鼓来，给女先儿击着。席上取了一枝红梅，贾母笑道：&ldo;到了谁手里住了鼓，吃一杯，也要说些什么才好。&rdo;凤姐儿笑道：&ldo;依我说，谁象老祖宗要什么有什么呢?我们这不会的不没意思吗?怎么能雅俗共赏才好。不如谁住了，谁说个笑话儿罢。&rdo;众人听了，都知道他素日善说笑话儿，肚内有无限的新鲜趣令;今见如此说，不但在席的诸人喜欢，连地下伏侍的老小人等无不欢喜。那小丫头子们都忙去找姐姐叫妹妹的，告诉他们：&ldo;快来听，二奶奶又说笑话儿了。&rdo;众丫头子们便挤了一屋子。

于是戏完乐罢，贾母将些汤细点果给文官等吃去，便命响鼓。那女先儿们都是惯熟的，或紧或慢，或如残漏之滴，或如迸豆之急，或如惊马之驰，或如疾电之光，忽然暗其鼓声，那梅方递至贾母手中，鼓声恰住，大家哈哈大笑。贾蓉忙上来斟了一杯，众人都笑道：&ldo;自然老太太先喜了，我们才托赖些喜。&rdo;贾母笑道：&ldo;这酒也罢了，只是这笑话儿倒有些难说。&rdo;众人都说：&ldo;老太太的比凤姑娘说的还好，赏一个，我们也笑一笑。&rdo;贾母笑道：&ldo;并没有新鲜招笑儿的，少不得老脸皮厚的说一个罢。&rdo;因说道：&ldo;一家子养了十个儿子，娶了十房媳妇儿。惟有第十房媳妇儿聪明伶俐、心巧嘴乖，公婆最疼，成日家说那九个不孝顺。这九个媳妇儿委屈，便商议说：&lso;咱们九个心里孝顺，只是不象那小蹄子儿嘴巧，所以公公婆婆只说他好。这委屈向谁诉去?&rso;有主意的说道：&lso;咱们明儿到阎王庙去烧香，和阎王爷说去，问他一问：叫我们托生为人，怎么单单给那小蹄子儿一张乖嘴，我们都入了夯嘴里头?&rso;那八个听了，都喜欢说：&lso;这个主意不错。&rso;第二日，便都往阎王庙里来烧香。九个都在供桌底下睡着了。九个魂专等阎王驾到。

左等不来，右等也不到。正着急，只见孙行者驾着斤斗云来了，看见九个魂，便要拿金箍棒打来。吓得九个魂忙跪下央求。孙行者问起原故来，九个人忙细细的告诉了他。孙行者听了，把脚一跺，叹了一口气道：&lso;这原故幸亏遇见我!等着阎王来了，他也不得知道。&rso;九个人听了就求说：&lso;大圣发个慈悲，我们就好了。&rso;孙行者笑道：&lso;却也不难：那日你们妯娌十个托生时，可巧我到阎王那里去，因为撒了一泡尿在地下，你那个小婶儿便吃了。你们如今要伶俐嘴乖，有的是尿，便撒泡你们吃就是了。&rso;

说毕，大家都笑起来。凤姐儿笑道：&ldo;好的呀!幸而我们都是夯嘴夯腮的，不然，也就吃了猴儿尿了!&rdo;尤氏娄氏都笑向李纨道：&ldo;咱们这里头谁是吃过猴儿尿的，别装没事人儿!&rdo;薛姨妈笑道：&ldo;笑话儿在对景就发笑。&rdo;

说着，又击起鼓来。小丫头子们只要听凤姐儿的笑话，便悄悄的和女先儿说明，以咳嗽为记。须臾传至两遍，刚到了凤姐儿手里，小丫头子们故意咳嗽，女生儿便住了。众人齐笑道：&ldo;这可拿住他了!快吃了酒，说一个好的罢，别太逗人笑的肠子疼!&rdo;

凤姐儿想一想，笑道：&ldo;一家子也是过正月节，合家赏灯吃酒，真真的热闹非常。祖婆婆、太婆婆、媳妇、孙子媳妇、重孙子媳妇、亲孙子媳妇、侄孙子、重孙子、灰孙子、滴里搭拉的孙子、孙女儿、外孙女儿、姨表孙女儿、姑表孙女儿……嗳哟哟!真好热闹!&rdo;众人听他说着，已经笑了，都说：&ldo;听这数贫嘴的!又不知要编派那一个呢!&rdo;尤氏笑道：&ldo;你要招我，我可撕你的嘴!&rdo;凤姐儿起身拍手笑道：&ldo;人家这里费力，你们紧着混，我就不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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