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光景,粉蝶儿自觉无趣,拿起面前的酒,倒入口中,说了一句:&ldo;罚我!&rdo;
&ldo;这不算!&rdo;王翠翘有意要冲淡离情别绪,起哄地说:&ldo;另有个罚法。既然唱得人心里酸酸地不得劲,还得唱个叫人开心的!罗师爷,你道我这话公平不公平?&rdo;
&ldo;这,&rdo;罗龙文笑道,&ldo;不是我帮粉蝶,打了不罚,罚了不打。她喝过一杯酒了,那该怎么说?&rdo;
&ldo;喝完它就是。&rdo;说着,王翠翘拿起徐海面前的酒,一仰脖子喝完,还照了照杯。
&ldo;那可没得说的了。&rdo;罗龙文看着粉蝶笑,&ldo;你就再唱一曲能叫人开笑口的吧!&rdo;
粉蝶面有难色,&ldo;我不知道什么曲子能唱得人笑?&rdo;她说:&ldo;或者我自己觉得好笑,你们脾气不笑,那又怎么办?我唱个响亮一点的吧!&rdo;
&ldo;也罢!&rdo;徐海不愿强人所难,点点头说,&ldo;就唱个响亮能添人酒兴的。&rdo;
粉蝶想了一下,又拨三弦,音节轻快;开出口来,却是念的道白:
依山傍水盖茅斋,旋买奇花赁地栽;深耕浅种无灾害,要学刘伶死便埋。
&ldo;好一个&lso;要学刘伶死便埋&rso;!&rdo;徐海大大地喝了口酒,侧身倾听。
于是,粉蝶和弦唱道:闲时高卧醉时歌,守己安贫好快活。李花村里随缘过,胜他尧夫安乐窝。哪管他贤愚后代如何,哪管他门外风波;得清闲谁似我?
六神和会自安然,一日清闲自在仙。浮云富贵无心恋。盖茅庵,近水边,有梅溪竹石萧然;但得一贯杖头钱,沽村醪,直吃得月坠西边。
&ldo;&lso;直吃得月坠西边&rso;!&rdo;罗龙文学着唱了这一句,举杯邀饮;又向徐海问道:&ldo;太平岁月,你可过得惯?&rdo;
&ldo;这叫什么话?&rdo;徐海深感诧异,&ldo;太平岁月过不惯,莫非倒喜欢乱世?&rdo;
&ldo;乱世才是大丈夫成功立业之秋。&rdo;
&ldo;不然!你这想法我不赞成。&rdo;徐海是很不以为然的神情,&ldo;只为了大丈夫成功立业,便出了个乱世,你可知道要苦多少人?&rdo;
罗龙文诡秘地笑一笑,不再接他的话,向王翠翘举一举杯问道:&ldo;明山一走,你会不会想他?&rdo;
&ldo;当然会想。&rdo;王翠翘问道:&ldo;罗师爷,你跟明山认识也不止一天了,虽不敢高攀说是朋友,总有点感情,莫非不想?&rdo;
&ldo;当然,我也会想。不过,我的想法,也许跟你不同。&rdo;
&ldo;怎么不同?&rdo;
&ldo;先说你的想,无非想他早早归来。我呢,我并不希望明山马上回来。&rdo;罗龙文看一看粉蝶没有再说下去。
粉蝶觉察了,也有些生气,红着脸站起来说:&ldo;就碍着我一个,我让你!&rdo;
话一完,脚一顿,扭头就走。王翠翘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为了安慰粉蝶,少不得埋怨罗龙文:&ldo;罗师爷专会欺侮我妹子。&rdo;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正勾起粉蝶的委屈,&ldo;哇&rdo;地一声哭了出来;倒在王翠翘肩头,哭得十分伤心。
这是件很煞风景的事,尤其是阿狗在胸膈之间,有股不平之气,往来排宕,觉得必须有所发泄,才能使那股不起之气,不致横决。
当然,这所谓发泄,亦不是非学灌夫骂庙那样,跟谁吼一顿才会舒服:他只是霍地起立,说一句:&ldo;这酒,我不想喝了。失陪!&rdo;然后扭头就走。
徐海觉得很无趣,学阿狗的样,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顺手把酒杯覆转,表示决不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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