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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1页）

采蘩斜他一眼。麦子说九子巷时，这小子正好进屋听见。不像之前她总到事后才告诉他，这回他赶上了，哪能不吵着要跟。她不肯，他就说像他这样的年纪应该多见世面，否则读书也是纸上谈兵，将来如何撑得起家业，更别说照顾姐姐妹妹了。最近她特别忌讳纸上谈兵这四个字，于是同意他跟出来。不过，这会儿她心里开始后悔。不是因为怕他出事，而是嫌他主意大。

姬钥被采蘩瞪，却是不怕，&ldo;姐姐，干脆雇十个二十个，小鬼也好。毒婆也好，都碰不着了。&rdo;

采蘩拍过去，&ldo;我竟没发现你要成败家子了。&rdo;十个二十个？&ldo;别忘了，四房现在拿不到铺子的收益。都归公中分配。&rdo;

&ldo;姐姐别哭穷，我们虽暂时没了进项，公中不会短了四房的吃用，而且积蓄很不少。&rdo;姬钥学会了看账本。

&ldo;积蓄要用在刀口上。将来分家，你娶媳妇，雅雅出嫁，都是大支出。至于那十间铺子。还不是我随口胡说，你就当拿不回来了吧。&rdo;童夫人也是那个意思，舍掉小利，让四房在姬府中的作用慢慢弱化，不再被人紧盯眼红。瞧如今大房闹得不可开交，而老夫人还在为让谁接手铺子的事头疼，四房的日子却过得和和美美，自由自在的。

姬钥不是财迷。又有些&ldo;盲目&rdo;相信着采蘩，&ldo;拿不回来就当我们孝敬了长辈。过几年真要分家出去，宅子也不用大。买个田庄和几间铺面，进项能抵了开支就好，不用过得大富大贵。我要是当不上官，那就当个教书先生。兴起时，关了学馆，咱们三人出去游山玩水。舅姥爷常跟我说，人生比起天地，犹如昙花一现，应该多走多看，才不枉此生。&rdo;

说得那么令人向往。采蘩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她对姬钥的亲情其实不比雅雅少半分，但因为他是男孩子，她吝啬表达。

姬钥本以为她又要来拍头，虽然不情愿，但她是姐姐，他不会躲。谁知她居然动作轻柔。好像对雅雅那样的宠溺，他面上有些不自在，心里却暖洋洋的。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大人，可是没人知道他非常想念那些可以在娘亲身边撒娇的时光。

&ldo;钥弟，我允你今后不时可以任性一下。&rdo;采蘩看出来了。

姬钥内心的软弱不过刹那，嘴犟道，&ldo;我才没任性。我自己不用过得大富大贵，不过你把雅雅宠上了天，将来她吵着要这要那，我可不养，直接给她找个暴发户嫁掉。&rdo;啪‐‐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他不能抱怨，&ldo;那你就好好教她嘛，像对我这样，不听话，就打！姑娘家被宠坏的样子，你看三姐姐就知道了。&rdo;

采蘩好笑，&ldo;你那位三姐哪里是被宠坏的？她觉得自己很悲惨，又嫌爱她的人不够多，这次卷土重来，一定要人见人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表里不一机关算尽。&rdo;

马车停了，麦子看车外，&ldo;到了。&rdo;

采蘩下车看到黑酒屋上面的联，顿时不知道该进该退。

姬钥还念出声，&ldo;要酒大丈夫，没酒真丈夫，真丈夫请进。这么好玩。&rdo;率先跨进门里。

&ldo;采蘩，看那儿。&rdo;麦子指门楣下方。

原来还有四个小字：女子不限。

&ldo;这四字应该写得大一点，否则难免让姑娘们觉得店家有轻视之意。&rdo;采蘩才说完，就有人接她的话。

&ldo;说得是，不过左右上面都没地方了，姑娘可有好主意？&rdo;门里一个银发老爷子，穿着该是掌柜，满脸笑褶子叫人心生好感。

&ldo;竖块门碑，立在阶下。&rdo;采蘩说得不假思索。

&ldo;好。&rdo;老爷子回得不假思索，伸手请她往里，&ldo;姑娘来找买家还是喝茶看新鲜？&rdo;

采蘩跟江湖熟了，开得起玩笑，&ldo;老爷子您说呢？&rdo;

&ldo;我私心里希望姑娘来找买家，让我大赚一笔佣金。不过，姑娘一看就是贵客，只能来给我送茶水钱。&rdo;掌柜哈哈笑着，引她上楼，&ldo;无论如何，姑娘来着了，今日是姻缘日，老朽觉得应该能成几对夫妻。姑娘沾了喜气，也旺自己的桃花。&rdo;

采蘩喜欢这位老人家的慡朗，不由也语带玩笑，&ldo;那可好，我正想转运。&rdo;

到了楼上，却和采蘩想得有很大出入。她以为中间该有一个圆场，然后几圈桌椅，就跟斗纸一样有场上场下之分，姑娘们站场上，场下有喜欢的便喊价。可这里除了楼中楼的结构，二楼的摆设和楼下没两样。三楼中间挖空了，一围的包厢和顶天花板的雕栏，可见栏后人影绰约。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ldo;姑娘说得是青楼。&rdo;掌柜认真着表情摇头道，&ldo;黑酒屋不是逼良为娼的地方，孤苦无依的女子们自愿来自愿走，绝不勉强。姑娘看到那些雕花栏了吗？你看不清后面的人，她们却看得清你。第一眼觉得不错，就可下楼自己去跟客人谈，包括价钱和其他待遇。如果只是要为人做事，客人可男可女，找夫君却复杂得多。你身后这位小哥可吸引不少妙龄姑娘，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rdo;

&ldo;她是我妹子。&rdo;阿肆来一句。

掌柜凸了眼珠，看着麦子，&ldo;这位是姑娘家？抱歉抱歉，我老眼昏花了。&rdo;

采蘩禁不住笑，&ldo;掌柜的，虽然她是姑娘，但她兄长还是单身汉，正差一个媳妇儿。&rdo;感觉到阿肆两道&ldo;凶光&rdo;才纠错，&ldo;玩笑。玩笑。我们此来不找丫头仆妇，更不找媳妇，而想找护院保主的卫士。不知掌柜能否帮这个忙？&rdo;

掌柜一听如此，便道，&ldo;姑娘算是来对了地方，待我吩咐下去，让伙计们传消息去。不过事成之后，姑娘得给黑酒屋红包。按人头算，一个五两，不必多给，可少给也不行。&rdo;

&ldo;合理。&rdo;采蘩觉得不贵。

&ldo;我喜欢干脆的客人，送茶一壶。&rdo;掌柜将桌上一块写着清客的牌子翻起，&ldo;如此别人就不至误会。&rdo;

等掌柜下去后，姬钥拿过桌上合着的牌子来看，&ldo;姐姐，果然有意思得很。桃花客大概就是指有意娶妻的。主家客多半要找干活的。不过，这个玲珑客是什么？&rdo;

麦子道，&ldo;知音知己觅红颜。&rdo;

&ldo;这也能买？&rdo;姬钥诧异。

&ldo;说是买，其实不过给人相遇的机会罢了。&rdo;采蘩提供正解，&ldo;不知这酒家的主人是谁，竟想得到这么做买卖？也算天下独一无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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