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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ldo;师父，雨越来越大，万一采蘩姑娘再生了病‐‐&rdo;于良也跪下来，&ldo;师父，您就收她为徒吧。她比我聪明，比我懂得多，一学就会，我愿当她师弟的。&rdo;

&ldo;有伞不撑，生病也是自找的。赶紧拜，拜完了还有事做，别以为今天好过了。&rdo;左拐起身，背手走下石阶，&ldo;于良，采蘩比你拜师晚，自然是你师妹。你有点气慨，行不行？&rdo;

他收她了！采蘩忙道，&ldo;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今后谨遵教诲。&rdo;啪‐‐啪‐‐啪‐‐水花飞溅，不折不扣头磕地，双臂伏砖，拜师大礼。

左拐把于良扶起来，却仍让采蘩跪着，要说些重要的话，&ldo;采蘩，你既入我门下，从此就得把从你爹那儿听来看来的造纸术放到一边去。每个纸匠的造纸之法不同，我不希望你说着别人的理论，学着我的技巧，这只会让你一样都做不好。造纸基础功极为重要，基础不稳，如沙上砌石屋，再是好料也能轻易摧垮。我当时选藤纸作为你和西骋比试之物，就是因为它要求基本功扎实，没有过多技术和不传密诀。但你不能小看它，今后你想造任何名贵纸张，或者创出绝佳新纸，这些基础将帮你完成最关键的第一步。第一步最难，踏好了，就势如破竹。我知道，你爹很能造纸，要暂时忘掉他教给你的，必定很不容易，可是我也要求你必须做到，直到你出师。&rdo;

&ldo;忘掉知道的造纸术，从头学起？&rdo;采蘩抬头看左拐。

&ldo;当自己一窍不通，嘴巴闭牢，只听我讲，只看我教，一丝不苟照做。&rdo;左拐神情坚毅。

&ldo;是。&rdo;就像她不会再说尽力而为一样，只有肯定的回答。

&ldo;起来吧。&rdo;左拐说完了。

于良忙为采蘩撑伞。

左拐瞥一眼，&ldo;在我门下无男女之分，我一视同仁，你俩照入门先后。&rdo;

于良还没弄懂这话的暗示，采蘩已从他手里拿过伞，&ldo;师兄去为师父撑伞，我自己来。&rdo;一行三人，她排行最末，懂的。

&ldo;师父，丹大人是你师傅，那我们丹门很多匠师吧？&rdo;本以为多个师父多麻烦，拜完之后，采蘩觉着心里清冷不下来，有点雀跃。

左拐眼神却凉，&ldo;我虽跟师傅学艺，但出师时得他允准，继承家祖左伯一脉。&rdo;

采蘩了悟，&ldo;那就是左门了？左伯传世造纸大匠，门下一定开枝散叶。&rdo;

&ldo;左门？&rdo;左拐哈笑，&ldo;我还旁门左道呢。你别胡思乱想了。左家子孙根不旺，到我就是一脉单传。我迄今为止就收了三个徒弟，而乌睿已死，于良第二，你第三。&rdo;因为收了这两个，终于能从心里接受乌睿的死，并亲口说了出来。

&ldo;我爹最尊崇左伯……&rdo;察觉左拐盯她，&ldo;我没说纸。师父您让我忘了我爹的造纸术，不见得连我爹这两个字都不能说吧？&rdo;

&ldo;对，提都别提你爹，不然你也忘不掉。&rdo;左拐现在是师父，说一不二，&ldo;这个月就当自己是不知父母的孤儿。&rdo;

采蘩怔然，&ldo;我爹娘都不在了，您还让我更惨？&rdo;

&ldo;提一次打一次。&rdo;他的手造纸吃力，教训徒弟还是很简单的。

&ldo;师父，那我是不是也得当自己孤儿？&rdo;于良憨厚得可爱，&ldo;这个月我不能回家看娘？&rdo;他有娘亲，却也没了爹，还是家中长兄，担负着一家人的生活。

左拐拎他耳朵，&ldo;这都是跟采蘩说的，你家里要是也有个造纸能匠，那就跟她一样。&rdo;

于良啊啊叫疼。

左拐回头对采蘩又道，&ldo;造纸没有门派之分，只要你有本事，你可以仿出所有纸种来，别人不会说你偷师。蔡侯纸，左伯纸，张永纸，你能从中明白什么？&rdo;

考她？采蘩思索后答道，&ldo;造纸虽然没有门派之分，但真正名匠的名字借纸留存。&rdo;

&ldo;没有左门，没有丹门，有一天你能创出让世人惊叹的纸，人们将以采蘩纸来记住你的名字。&rdo;拜师第一天，作为师父，要适当鼓励新进弟子。

采蘩却皱眉，&ldo;采蘩纸不好听，我宁可取像月面松纹，凝霜，冰翼这些名字，有诗意又能让人歌颂。&rdo;

&ldo;那就随你了。&rdo;心还是大啊。让人歌颂？左拐这回却没说她自以为是，&ldo;今日你重新从选藤开始，我在一旁指点。&rdo;虽然花了十多日才让她明白错在哪儿，但他认为值得。

&ldo;是。&rdo;采蘩也明白了他放任她自学，其实是他教她的方式。现在，她不浮夸，踏实了。&ldo;不过，师父，后日我能不能记起一下我爹？&rdo;

左拐吹胡子瞪眼，&ldo;你目无尊长！&rdo;

&ldo;我给爹在寺里立了牌位，清明想去上柱香。&rdo;尊长之前，她想先孝顺，&ldo;但您放心，今明两天我会当自己孤儿的。&rdo;

左拐让她说笑了，&ldo;事多。后日可晚来两个时辰。&rdo;

于良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个。上有厉害的师父，下有聪明的师妹，他一定也能成为出色的纸匠。

清明这日一早，采蘩帮雅雅打扮。祭祖是大事，穿戴都很讲究，不容一点马虎。而且四房现在没有长辈，府里其他人都看着她会不会打理这些事。

姬钥进来，忙碌的丫头们眼前一亮。青烟江水色的正袍，白马银鳞靴，腰束半掌宽子侯玉带，无一挂佩饰。头发扎高，用同烟色的发带绑成回马尾。俊气，贵气，斯文气都有了。

&ldo;哥哥今日好看。&rdo;雅雅想过去近瞧，却被正给她梳头的采蘩按住，于是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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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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