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溪见他没回应,忙睁眼去看。下?一瞬,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应了?声:“我不勉强,我们俩个谁吃不消还很难说。”丁若溪还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会已握着她?纤腰的大掌往上一翻,把她?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一口咬上她?的后颈。鸡鸣渐起,一轮旭日从天边缓缓升起时,苏会才放过丁若溪。丁若溪才知何为搬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滋味,悔的肠子?都青了,累的连脚指头也懒得动,甚至来不及睁开眼和苏会道别,就陷入沉沉的昏睡中。苏会昨夜自是做的餍足,知她累坏了,不愿惊动她,轻轻掀开被褥起身,人?刚一动,头皮却被什么扯住,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一缕黑发不知何时被她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他俯身想要掰开她的手。丁若溪秀眉紧蹙,反而抓的更紧,嘴里低喃着什么,似有诉不清的愁绪。“你说什么?”苏会以?为她还没睡着,俯身凑近她轻声问。丁若溪眼皮阖动数下,唇角又动了动。苏会听了会儿,方才听清她说了什么:“木头,别走,我害怕——”似是还沉浸在昨夜苏慕凉强逼她的噩梦中,就连睡梦中都不安稳。苏会刚硬的脸庞忽显出柔软来,轻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我不走。”这时,秦用压低嗓音的话从屋外?传了进来:“郎君,该走了。”丁若溪所住的院落四周布满了王妃李氏的眼线,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看到苏会昨夜留在丁若溪房中过夜,若告诉了王妃李氏,后果不堪设想?。苏会自然也不愿给丁若溪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眉头皱起,看了眼被她攥在手里的黑发。秦用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后,见自家郎君迟迟不出来,心焦万分,正要再?喊。“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苏会神清气爽的从屋中~出来,见巧儿低头顺目的守在门外?,低声吩咐道:“先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那语气和平日大相径庭,竟隐隐透着真?实的关?切。巧儿一下子?怔住了,震惊的微张嘴巴,跟木头似的直杵着连礼数都忘光了。只因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苏会为人?冷淡,不苟言笑?,是个不好相处的,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垂下头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奴婢记下了。”苏会得了她的话,才阔步从能遮人?耳目的小道离去。秦用跟在后面,压低嗓音快速汇报事宜:“五皇子?昨夜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过几日要来府中为郎君践行,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和前几日一样来给您添堵的。”当今圣上膝下有三个皇子?,王皇后所出的太子?楚昱谨,贵妃所生的五皇子?楚培然,还有个贵人?所生的七皇子?楚崇杉,这些年?圣上为了遏制世家势力?,在朝堂上不遗余力?的提拔寒门,此举无疑惹怒了以?王皇后为首的世家大族进行反扑,朝堂之争也跟着越发激烈。年?前就有小道消息从宫中流出,说在一次家宴中,王皇后失语提起圣上当年?意气用事抄了丁家全族,惹的众世家大族寒心,与江山社?稷不利的话,圣上震怒异常,以?王皇后言语不当为由,罚王皇后禁足三个月,由此,被圣上一手提拔~出来寒门刘家,瞧准了这个时机,游说族中姐妹——今日获圣上荣宠不衰的刘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夺嫡。这五皇子?好逸恶劳,在朝堂上毫无建树,竟也拎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被人?这么一恭维夸赞几句,就以?为自己?当真?是当皇帝的料,一头扎入夺嫡争斗中,这些时日,一边借着自己?的母亲刘贵妃母家的势力?在朝堂上打?压太子?,另一方面,打?着为圣上分忧的由头,四处招揽谋士入自己?麾下,收为己?用。而前几日忽然去军营找他家郎君喝酒,就是想?收揽郎君为己?所用。他家郎君不为所动,这五皇子?就又变着法来拉拢。苏会脸上温煦的表情彻底落下来,又恢复成?在人?前老成?持重的模样,他脚下不停,眸底流出讥讽之色:“是与不是,且等他来了再?说。”苏会说的虽是实话,可秦用还有自己?的顾虑,他欲言又止道:“那,到时候可要三娘回避一下?”提起这个,苏会眸底闪过一丝杀机。秦用不敢吭声,实则心里也忐忑不安。只因此事着实是当年?的一笔烂账。当年?丁家还未没落之时,这五皇子?就看中了丁若溪想?要纳她为王妃,丁尚书夫妻在朝堂经营多年?,深谙五皇子?不是个好归宿,也不愿丁家因此卷入皇室之中,故而明面上没说什么,可私下忙给丁若溪婚配,企图抢在五皇子?上门提亲之前把人?嫁出去。当时他家郎君还顶着“苏慕凉”的名讳和丁若溪来往,丁若溪向家里提出想?要嫁给他家郎君,丁家夫妇自是看不上当时还什么都没有的“苏慕凉”,并没同意,甚至还百般阻挠。但此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五皇子?耳中,五皇子?吃了哑巴亏,明面上奈何?不了丁尚书夫妇,出于嫉恨,就转头频频暗害他家郎君,若不是他家郎君命大,早已死在五皇子?手中。如今他家郎君再?不用顶着“苏慕凉”的名讳行走于朝堂之上,五皇子?才没针对他家郎君,实则,两人?再?碰面,真?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暂且不说这个,就单说丁若溪。当年?五皇子?还没得势时,就敢对丁若溪死缠烂打?行强迫之事,如今得了势,哪怕丁若溪已嫁做他人?妇,难保五皇子?就不会生出想?占有的心思。显然,苏会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冷声道:“到时候你安排一下,务必不能让两人?碰面。”秦用见状,心头大石落下忙应下来。丁若溪再?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浑身无一处不疼,手指头刚一动,察觉到掌心里攥着一团柔软的什么东西,耸拉着眼看过去,下一瞬脸上透出惊愕之色。躺在她掌心里的不是旁物,而是一团青丝。青丝的最上端非常整齐,似是被利刃齐口割断,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意识一下回笼,丁若溪想?起了今晨苏会离去时她不愿让他走的情形,脸上显出报涩的神情来,胸口藏掖的那一丢丢昨晚对他索求无度的气恼也随之消散,唇角不自觉翘~起。“三娘这会儿还没睡醒,嬷嬷等会再?来,行不行?”与此同时,院中传来巧儿压低嗓音的急声劝阻声。“不行,这助孕汤每日午后喝下效果最好,耽误不得。”随着常嬷嬷话音落下,房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刺目的阳光从敞开的房门涌~入屋中,映亮了众人?脚下的灰色地面。常嬷嬷连招呼也没打?直接跨进房中,甫在屋中站定,便瞧见了丁若溪手里握着的青丝,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明知故问道:“三娘,您手里握着的是什么?”丁若溪脸上笑?意褪~下去,将手中握着的青丝放在枕头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昨晚我枕着彭安的头发睡着了,他不愿吵醒我,临走时将我枕着的头发割下,留在这了。”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未婚男女互赠青丝视为结发,恩爱两不疑之意。丁若溪虽还是镇南王府的儿媳,可手里握着苏慕凉给的合离书,也算是单身女子?,于是,这彭安虽是不忍打?扰她休息才割下自己?的头发,可也算是对她情真?意切。一对苟且的男女,就算互相生出情愫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常嬷嬷心里鄙夷,面上越发眼高于顶,扯着嗓子?毫无恭敬道:“既然夫人?醒了,就趁热把药喝了吧,老奴也好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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