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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我那苦命的五侄儿啊!你咋就这命苦啊!你咋就这狠心啊!嗷!&rdo;最后的&ldo;啊&rdo;字悠长、凄厉、高亢，哭者将要喘不上气时，一个短促的&ldo;嗷&rdo;，既能换气，又把哭者悲痛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往往能将感情冷漠的旁观者哭得悲从心起，不知不觉中会随着哭声潸然泪下，情难自禁。

&ldo;苦命的大侄儿啊!你六岁时出疹子，差点就没了命啊!你咋就这多灾多难啊!嗷!&rdo;

&ldo;苦命的大侄儿啊!你十八娶妻，十九生子，妻贤子孝，家道正旺啊!你咋就这命短啊!嗷!&rdo;

……

傍晚入殓，天黑烧三。在村口将纸车点燃，希望燃烧的马车将死者的灵魂带入天堂。子夜时分，所有孝属长跪灵前焚化&ldo;望乡纸&rdo;，女卷们的哭声响彻夜空。清水湾的乡亲们许多人被这哭声惊醒。躺在炕上替于家伤心。

&ldo;我那苦命的五弟啊，你死的真冤啊!你死的不值啊!嗷!&rdo;

&ldo;我那苦命的五弟啊!你为了一个让日本人操的骚娘们去拼命，你不值啊!你为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狐狸精丢了命，你是真冤啊!你咋会这麽傻啊!嗷!&rdo;

&ldo;我那苦命的五弟啊!你为一个在中国浪不够又到日本人跟前摆浪的贱货去拚命，你是死不闭眼啊，你咋会缺心眼啊!嗷。&rdo;

&ldo;我那苦命的五弟啊!你是真糊涂啊，你咋就把个扫帚星当成了救命仙，把个狐狸精当成了活菩萨，把个克夫的白虎星当成了宝贝啊，嗷。&rdo;??

子夜时分，清水湾的许多乡亲被一种另类的哭丧声惊醒。这种另类的哭丧声率先从于五嫂子的嘴中喊出，慢慢盖住其它所有的哭诉声。所传达的内容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样在黑夜中飘荡，爬进清水湾人善良的心中，在他们的心中扎根、泛滥……

第三天，出完殡。于家摆席招待亲戚、乡亲。负责请村里乡亲的张顺对于友德说：&ldo;&ldo;大爷，送份子的乡亲都说家里有事，人家不来吃饭了。&rdo;

&ldo;不愿来就得了，你先吃饭去吧。&rdo;从来不会缺礼数的于友德第一次没有派人催请缺席的客人。他清楚于五的嫂子的哭丧已经在乡亲们的心里起了作用。儿子死了，媳妇却活着。她丢了自己的脸，丢了于五的脸，丢了于家的脸，也丢尽了老祖宗的脸。他哪还有脸面对村里人?

而木英这时却还没感受到人们对她态度的变化。没有人向她询问那天发生的一切，就连她的姑姑也没问她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丧事过后，木英想让姑姑陪她住几天，姑姑心疼木英，就对木英的姑父说：&ldo;孩子他爸，要不，你让我陪英子几天吧?&rdo;

木英的姑父将老婆拉到一旁，黑着脸说：&ldo;不行，你知道村里人都是咋议论木英的?我听了，到现在脸还在发烧。人家村里人都看见了，木英被鬼子堵在屋里挺长时间，鬼子出来时，裤子都没系好，这不是明摆嘛!&rdo;

&ldo;啊?&rdo;

&ldo;姑爷儿因木英而死，村里人把她都看成了丧门星。&rdo;

&ldo;唉!&rdo;

&ldo;于家势力小，这里又是在山里，只要不防碍村里人过活，他们就不会出面干预。这事要是发生在礼法严厉的村里，像木英这样的遭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抹脖子，上吊!&rdo;

&ldo;那可咋办?&rdo;

&ldo;现在没人逼木英，你就念佛吧。我也心疼木英，可谁会想到发生了这种事?告诉她，一定要忍!&rdo;

&ldo;她是我亲侄女，咱得留下，咱得帮她!&rdo;

&ldo;糊涂!于友德夫妇关着面子，没有向咱们兴师问罪，你还有脸赖在于家不走吗?你记住，从今天起，冲你弟弟的面子，木英到咱家来，我不嫌弃她。但是要想让我再来于家，门都没有，我丢不起那个人!&rdo;不想这番话却被木英听到了。木英受不了了，她一定要跟姑姑解释清楚，她是清白的。

&ldo;姑姑，我没被鬼子糟蹋&rdo;

&ldo;英子，认命吧!姑姑理解你，以后，自己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男人死了，你公婆咋对你，你也要忍着。别任性，好好把孩子拉扯大。姑姑以后是帮不了你了。&rdo;

9寡妇门前（2）　[本章字数：1971　最新更新时间：2008-07-2110:40: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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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走了，这一走就再没联系!

其他的亲戚也早早地散去。人去楼穿，家里只剩下老少五人。于友德夫妇没有责备木英，但木英还是感到了一丝冷漠。一天里，大家都没吃饭。到了晚上，一贯主动做饭的婆婆依然没有动静。平时很少下厨的木英觉得委屈，想想还是忍了吧，于是默默地把孩子放到公婆的炕上，热了一些饭菜，恭恭敬敬地端到东屋炕桌上。

公婆自顾自地吃着饭，没有像过去那样招呼她一起坐下。没有人搭理木英，她只能像其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帮助公婆盛饭递水。等公婆吃完了，才默默地抄起碗筷，第一次独自一人趴在灶台前吃起剩饭。

忍一忍，忍一忍吧??这么想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到碗里!

吃罢晚饭，给公婆的屋子点上油灯，抱起儿子静静地站在屋里，木英等着婆婆发话。

&ldo;老头子，你看，一天里也没有一个人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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