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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我说：&ldo;我想问一件事，你干吗突然关心起我的处事态度来了?&rdo;

我以为老爸会立刻反击，结果没有。他松开我的手腕，按摩手指关节，仿佛检查别人东西似的看着自己的手。他说：&ldo;听不听随便，我又没办法强迫你。假如你问我人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太晚发现这一点。要是早点知道，我就不会造成这么多伤害，不管对我自己或身边的人。&rdo;

这回轮我哈哈大笑。&ldo;啧，奇迹啊，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你承认有些事情的责任在你?你果然快死了。&rdo;

&ldo;他妈的别嘲弄我。你们都长大了，就算人生搞得一场糊涂，那也是你们的错，和我无关。&rdo;

&ldo;那你到底在说什么?&rdo;

&ldo;我只是要说，五十年前有些事出了差错，一直缠着我，现在该结束了。我当初要是聪明点，早早将事情放下，一切就会大大不同，变得更好。&rdo;

我说：&ldo;你是说泰瑞莎&iddot;欧伯恩的事?&rdo;

&ldo;妈的，她不关你的事。还有，泰瑞莎是你叫的吗?我想说的是，没有必要让你老妈再伤心难过一次，你到底听懂没有?&rdo;

他的蓝色眼眸燃着急切的火光，塞满我无法揭开的秘密。其中有新的柔情，我这辈子从来不曾见过老爸担心伤了谁，这份温柔告诉我，房里有某样巨大而危险的事物正在蠢动。过了很久，我说：&ldo;我不晓得。&rdo;

&ldo;那就等你确定再说，确定之前别做傻事。我了解我儿子，向来明白。我知道你来一定有你的理由，但在你搞清楚到底想要什么之前，别把那些理由带进这间屋子。&rdo;

房外，老妈不知怎么发起火来，洁琪低声安抚她。我说：&ldo;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rdo;

&ldo;我已经快死了，只是想在离开前把一些事做好。我叫你放手，我们不需要你来这里惹麻烦，回去做你本来在做的事，别管我们。&rdo;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ldo;爸。&rdo;

老爸忽然垮了，形容枯槁有如湿掉的纸板。他说：&ldo;我已经看够你了，出去跟你老妈说我要喝茶。还有，叫她泡得有味道一点，别像早上那杯，稀得跟尿一样。&rdo;

我懒得和他吵。我只想抓着荷莉一块儿离开家里，走得远远的。我们不吃晚饭，老妈肯定会爆掉一根血管，但我已经把谢伊的笼子摇晃一个星期，却严重低估了这一家人的忍耐力。我甚至开始思考，回奥莉薇亚家之前要在哪里稍作停留，填饱荷莉的肚子，望着她的脸庞直到我心跳恢复正常。我站在门口说：&ldo;下周见。&rdo;

&ldo;我说了，回家去，别再来了。

他没有转头看我离开。我留他一人在房里，靠回枕头凝视变暗的窗户，用变形的手指不时扯动松脱的线头。

老妈在厨房里，拿刀猛戳煮到一半的肉块，对着卡梅尔数落戴伦的打扮（&ldo;……穿得像个变态，一辈子也找不到工作。别说我没警告你，你最好带他出去，用力踹他几下屁股，帮他买一条像样的斜纹裤……&rdo;）。洁琪、加文和卡梅尔的小孩守在电视机前如痴如醉，看没穿上衣的男人吃着插满天线乱动的东西，看得嘴巴大开。荷莉不在，还有谢伊。

第二十一章多少恨，当年事

我说：&ldo;荷莉呢?&rdo;

几个电视迷完全不管我的语气正不正常，他们连头都没有转，老妈从厨房大喊：&ldo;她拉谢伊伯伯上楼教她写数学作业了‐‐你要是上去，弗朗科，跟他们两个说晚餐再半小时会好，不下来就别想吃……卡梅儿&iddot;欧瑞利，你给我过来，听到没有!他大白天穿得跟吸血鬼一样，有谁会准他参加毕业考‐‐&rdo;

我飞奔上楼，仿佛身体没有重量，感觉却像爬了一百万年。我听见荷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吱吱喳喳地不晓得在讲什么，语气甜蜜、开心又忘我。我一口气冲上楼梯顶端，跑到谢伊公寓外，正准备用肩膀将门撞开，却听见荷莉说：&ldo;萝西很漂亮吗?&rdo;

我猛踩煞车，差点像卡通角色一样整张脸撞扃在门上。谢伊说：&ldo;她很漂亮。&rdo;

&ldo;比我妈妈漂亮吗?&rdo;

&ldo;我不认识你妈妈，记得吗?不过如果跟你比，我会说萝西几乎和你一样漂亮，虽然比不上，但差不多。&rdo;

我可以想见荷莉嘴角的微笑。他们两个感觉很轻松，恰然自得，就像伯伯和他最好的侄女一样。谢伊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他似乎真的很平静。

荷莉说：&ldo;我爸爸本来要和她结婚。&rdo;

&ldo;可能吧。&rdo;

&ldo;他是。&rdo;

&ldo;可是没有结成。来吧，我们再试一次：塔拉有一百八十五条金鱼，每七只装进一个金鱼缸里，她需要几个金鱼缸?&rdo;

&ldo;他没有结成，因为萝西死了。她写了字条给她爸爸和妈妈，跟他们说她要跟我爸爸去英格兰，结果有人杀了她。&rdo;

&ldo;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别改变话题，金鱼可不会自己进鱼缸里。&rdo;

荷莉咯咯笑，接着安静了很久，专心计算除法，谢伊在一旁胡乱嘀咕鼓励她。我靠着门边的墙，让自己呼吸平复，脑袋恢复运转。

我全身肌肉都想冲进房里，抓住我的女儿。但谢伊没有彻底抓狂（起码现在还没），荷莉没有危险。不只如此，她还试着让谢伊聊起萝西。我知道荷莉只要执著起来，地球上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她，我就有过惨痛的经验。不管她从谢伊口中套出什么，对我都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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