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心乱如麻,面上兀自挂着无奈的浅笑:&ldo;四弟妹说笑了,我是个妇道人家,镇日在府里,哪晓得谁是从何处来的,又是什么品性?&rdo;怕林云暖当众嚷出更多私密事,只得忍气吞声息事宁人,&ldo;不论事出何由,四弟妹既受了委屈,又惊了众客,这事我当然责无旁贷,来呀,责东西四门上的看门人皆绑了,每人赏十板子!今儿负责守内宅的婆子,罚半年月钱!&rdo;
笑着望向林云暖:&ldo;四弟妹可消气了?那吴大娘头脑简单,为人蠢笨,你是什么样的人?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我这就叫人将她打出去,叫她再也不敢胡来,你瞧可好?&rdo;
眼看这场好戏就唱到尾声,林云暖委委屈屈地低头行礼:&ldo;是,大嫂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rdo;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吵闹声一片,有人在院外大声嚎哭,&ldo;可怜我娘为主子尽忠多年,竟落了个被逼死的下场!我要告官!我要告官!叫杀人凶手出来,叫她出来!&rdo;
孟氏神色剧变,扬声道:&ldo;瞧是谁在外头胡言乱语,给我堵住嘴打出去!&rdo;
屋里的几个妈妈应一声&ldo;是&rdo;,齐齐往外头冲。各府夫人面色各异,心中纷纷猜疑。林云暖&ldo;霍&rdo;地站起身来,不顾身份地从里头冲了出去,她拦住那两个要去绑人的妈妈,吩咐晚霞道:&ldo;即是来找我的,我自不能避而不见。&rdo;
她命门前扯住那小妇人的两个婆子松手,自己走上前去,&ldo;你是吴大娘的儿媳?她持刀入府,你是知晓的&rdo;
孟氏不得已站出来:&ldo;弟妹,没的失了你的身份,与她废什么话?打出去罢了。&rdo;
林云暖低声笑道:&ldo;大嫂子,人家指证我害了人命,我蒙受不白之冤,怎能不辩一辩?&rdo;
来者是名二十多岁的妇人,手里还拉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哭哭啼啼嚷叫道:&ldo;我娘上门与你说理,一直不曾回来,我担心她遭遇不测,这才找上门来,若你不曾害人性命,我娘呢?何不将我娘交出来?&rdo;
众人这才发觉,林云暖说要绑来见大奶奶的那个&ldo;人&rdo;并不在现场。林云暖笑道:&ldo;那你果然料事如神,你娘才只上门小半时辰,你就未卜先知她已然丧命刀下。&rdo;
此时,稍有头脑的皆已瞧出门道。这家人先是叫吴大娘来大闹一场,扬刀自裁,再是儿媳妇上门讨人,扬言要告官讨回公道。如果真被他们得逞,林云暖为息事宁人,定要奉上一大笔封口费丧葬费等等,不然就要牵扯上人命官司。更想不到,竟有人真会为了银子豁出命去,这一家人决定牺牲吴大娘性命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事实是,那吴大娘根本没有机会自尽,就被人夺了刀去。这计划已然落空,她儿媳妇竟然还敢打上门来,岂不太蠢了?
那妇人认定婆母已死,伏地大哭,肝肠寸断,不住叫嚣着要林云暖杀人偿命。众人瞧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了几丝怜悯,‐‐可怜她计策落空尚不知情,癫狂模样倒把她自己身边的孩儿给吓得不轻。
孟氏扶着侍婢之手,有气无力地劝道:&ldo;四弟妹,莫与她们置气了。将她婆母交还了她,撵了人去吧。再闹下去,少不得要惊扰老太太了。&rdo;
林云暖从善如流道:&ldo;嫂子说得是。&rdo;命晚霞道:&ldo;把那吴大娘和这妇人一并押住,拿我的帖子去衙门,只问知州大人一句,诬陷旧主,意图欺诈,该当何罪?&rdo;
那妇人闻言怔了怔,似乎没有听清林云暖话中何意,孟氏已劝道:&ldo;弟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闹得尽人皆知?&rdo;
林云暖冷笑:&ldo;嫂子仁善,我却眼里不容沙子。今儿若叫这对婆媳得逞,我便是那个被诬陷入狱之人了。嫂子会否劝他们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rdo;
这话说得直白,不少妇人皆已感受到那股子浓浓的□□味,识相的便匆匆告辞,只余个有亲缘的还留在原地两头劝慰。
孟氏胸腔一阵阵紧得发痛,按住嘴角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道:&ldo;罢了,既弟妹不肯罢休,非要争个高低出来,我也不好多言,毕竟是弟妹自家人自家事,由得弟妹发落……我乏了,翠柳,扶我去躺一会儿。&rdo;
那妇人闻知自己竟成了被告,更是大声呼号:&ldo;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奶奶,大奶奶!您菩萨心肠,处事最是公道,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rdo;
孟氏陡然回过脸来,慈祥的面目平添几许狠辣:&ldo;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当我十分悠闲,什么芝麻绿豆的事都要管一管么?&rdo;
身后传来林云暖的讥笑:&ldo;倒也奇了,兀那妇人,你是我手底下的人,在外头铺子里做事的,倒是识得我们府里的大奶奶,还知道她为人处世如何?啧啧啧,你们一家人倒是极有眼色。&rdo;
第11章
&ldo;奶奶!那张姓一家好生可恶!&rdo;晚霞想到适才外院回报的消息,一阵阵心头发颤,若真叫那吴大娘挥刀自裁,主子要面对的,不知是怎么样的麻烦,兴许还有牢狱之灾。
&ldo;他们将两个刁妇押送出门,就见后巷站起一伙人来,捧着麻衣纸钱,一见吴大娘还好好活着,个个儿目瞪口呆。这是早就商量好了要大闹一场的!若非奶奶时刻警醒着,叫人盯着姓张的一家,今儿这事定不能善了。&rdo;晚霞心有余悸,恨得咒骂不止,&ldo;这家人实在太毒,以自家妻房的性命栽赃奶奶,为了铺头那点利益,值得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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