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沉默的裴时霁,祁霏更加怒不可遏,“阿姐已经在准备大婚的衣服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阿姐成为全洛阳的笑柄,让祁家成为全洛阳的笑话!”祁霏恨到极致不想再管这堆烂摊子,转身离去几步忽又回来,死死盯住裴时霁,“你与阿姐的婚事是内廷定的,你一旦入狱,伤的也是内廷的面子,太后定会找个理由让这门婚事作罢……裴时霁,那日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瞒着我?”裴时霁望着她,“没有。”“好,你不说,我说。”祁霏怒极反笑,“元文绍帮过你,军马倒卖还是他的产业,查出来对他百害无利,他为什么要陷害尚遥?悲田坊里那些杀手是罗塔的人吧?悲田坊和罗塔人有勾结,又不是元文绍做的,那会是谁?”“无忧居背后的势力来自哪里,你回洛阳后为何不查下去了?”“你从屺镇带回的不止一本账簿吧,那叠信呢,你为何不呈报圣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懂罗塔文字,那你是如何看懂上面崔相的名字的?”提及崔相,裴时霁才终究被撼动,微微避开了目光。“是不是没想到我在罗塔时翻到了一本有大周文字的罗塔书,幸好翻到了,要不然,我怎么能想到崔相居然也牵连在案子里,而你包庇了他。”祁霏笑得越发嘲讽,“裴时霁,我送你的香囊呢,怎么从来不见你戴过一次?”“这叫没有事瞒着我?”祁霏分明笑着,眼泪却滑了下来,“我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你玩弄在手心,如你心意,做一些自以为有价值的事情。像你这般什么事都不显露真心的人,你对我的喜欢,能有几分真?我太傻了,也太自负,以为算作知己,可其实从头到尾,我从来没有看懂过你。”“回到洛阳以后,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开口对我说些什么,只要你肯说,任何话我都相信。可你呢?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一颗卒子,根本不配听你的那些筹谋?”眼泪断线而落,祁霏压抑着颤抖的身体。“裴时霁,我等累了,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那些挖地三尺寻你真心的傻话统统不作数了,是我骗你的,我们扯平了。小小窗口里最后一线光渐渐移离,直到逼仄的监牢内再无祁霏的任何痕迹,裴时霁才转过身望向那口窗户,一滴泪抑制不住地滑落。父母、亲友、所爱,抓不住的当时寻常,抵不过的世事流水,一场大梦,世人眼里万事圆满的少年将军,其实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什么。裴时霁望着窗外方正的自由天地,怔怔道:“知我罪我,其惟春秋。”76证据自内狱回家,祁霏病了一场,整日昏沉于床上,昼夜不分,偶尔醒来,便见到祁岚和忍冬的身影,祁岩沉似乎来过,不记得是否说了什么。等到清醒可行走时,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十多日,祁霏听祁岚说无关紧要的闲话,从祁岩沉回家时的脸色推测朝堂的变动,从下人那里听到裴时霁一案已定谋害人命,判斩立决。祁霏麻木的胸腔拿不出过多的感情,和寻常人一样,觉得案子进展得也太过迅速,可转念一想,有那么多的推波助澜,这案子也慢也慢不了,那些人只怕恨不得直接将裴时霁拆骨吞腹。祁岚对裴时霁本无感情,婚事作罢,她被太后召入宫内安抚一番,也只得做些样子以表对婚事不了了之的遗憾、对太后和圣人的感激,她最牵挂的,还是祁霏的身体。早已察觉到祁霏与裴时霁之间的不同寻常,见妹妹如此,祁岚只叹命运弄人。见今日天气晴朗,祁岚特意带上祁霏一起出门买菜,消沉多日,可日子总还要继续过下去,她只希望小霏能尽快走出来,洛阳的少年郎这般多,或许小霏的缘分只是晚一点才到。祁霏始终提不起精神,恹恹地拽着祁岚的袖角跟在后面,路过小吃摊,忍冬见样都挑了些,用油皮纸细细包好抱在怀里。“想要这个吗?”祁岚挑起个黄泥捏出的小燕子,祁霏摇摇头。“凛冬将至,要捏也该捏南归的大雁,这燕子不妨留到二月的马球会去卖,兄长,你觉得呢?”小小的女娃戴着一顶帷帽,双手分开白纱,仰头看着旁边反应不及而显呆滞的少年,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到了另一边的祁岚、祁霏,秋水长眸微微一阖,她伸手将少年手中的泥燕子捏回放回摊上,款款行礼,“两位姐姐好。”祁岚并不认识女孩,却对少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犹豫着如何回应,少年惊醒般拍了拍手心的泥屑,慌慌张张地作揖,“两位姑娘好。”他一开口,祁岚记起曾在宫宴上见过此人,正是爱慕祁霏的胡令梓。祁霏早就认出了他,可懒得打招呼,缩在祁岚身后懒懒地点点头,再无其他反应,女孩好奇的目光投过去,又矜雅地移开。“我今日带小妹来随意闲逛,刚从北边过来,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族里的几位兄弟姐妹,两位姑娘也是来游玩的吗?”祁岚篮子里的大萝卜还在往下滴水,但凡不瞎都能看出在买菜,胡令梓紧张得倒出一番废话,祁岚好脾气地回应着,祁霏索性一句话不说,盯着摊上的菜叶子发呆。胡令梓不敢乱看,低头快把地看穿了,又控制不住想抬头看祁霏是什么反应,不一会累得额头冒汗,好在祁岚也没什么好说的,几句交谈过,她便和祁霏继续向前走,胡令梓这才松口气,又怅然若失地望着祁霏的背影。之前在街上也偷偷见过几次,还以为这次终于敢说上几句话,没想到还是怂得没边。“那位姐姐便是兄长你逃了丁家姑娘相亲的缘由?”女孩仰着头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胡令梓。胡令梓点点头,说话间对这位小妹十分依赖,几乎言无不尽,“她也到了年纪,听闻不曾相看过什么人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瞧上我。”胡令梓看看自己,有些沮丧,“怕是不能,总觉得配不上她。”女孩淡淡笑了,“兄长你少年俊才,文采在书塾里名列前茅,将来登阁拜相也未可知,这般惶恐皆因爱之太切,故而生忧。”女孩说话清晰沉稳,全然不符合这般小小年纪,“不过,祁姑娘或许真对你无意,并非因你不够好。”女孩沉沉望着祁霏的背影,小声道:“只是她心中已有人了。”“羊肉炖萝卜、炙羊肉、酒煎羊,想吃哪道?”买好东西,祁岚、祁霏和忍冬在馄饨摊上各点了一碗馄饨,随意闲聊。“当然是酒煎羊了,小姐最爱吃这道菜了。”忍冬道。祁霏勉强挤出个笑,目光掠过对面摊子上摆好的兔肉,烤兔肉几乎堵到了嘴边,她气恼地咽回去,心里越发堵起来,索性埋头碗里,眼不见为净。“慢点吃。”祁霏胡乱应着,很快将馄饨吃完,收拾干净后,三人开始往祁府的方向走,虽然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早市的时辰,但街上依旧拥挤,走过一条窄街的时候,祁霏被挤得落到最后,隔着几个人缀在祁岚和忍冬的后面。“祁姑娘。”一个声音忽然贴着后脑勺响起,祁霏心中一凛。“姑娘莫怕,是我,海棠。”祁霏刚欲回头,海棠又说:“不要转身,继续走,附近有人在监视我。”祁霏心里一惊,按照海棠的要求装作无事人的样子,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着附近。“没有时间了,我不能解释得太过清楚,还请姑娘记住我说的话。”海棠快步绕过祁霏,擦肩的瞬间,她将一个东西塞到祁霏手中,低头快速道:“东西都在西市的宅子,务必拖延时间,事关将军性命,拜托了。”祁霏愣了下,登时与海棠拉开了距离,两人仿佛真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海棠挤入人海,祁岚和忍冬正好回过身来,笑着向祁霏招手让她跟上,混乱间祁霏瞥见左侧楼上躲在窗户旁的衣角,打了个寒颤。但很快,她提起笑容,快步走上前握住祁岚伸出的手,不再乱看,无事人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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